第1節(2 / 3)

\"熨熨襯衫,沒什麼。\"我坐在椅子上,把聽筒從左手換到右手。\"有事?\"

\"你會寫詩吧?\"

\"詩?\"我愕然反問。詩?詩是什麼?到底?

\"熟人在的一家雜誌社辦了份麵向年輕女孩的小說期刊,正在物色人評選和修改詩歌來稿,還要求每月寫一首扉頁用的短詩。事雖簡單,報酬卻不低。當然嘍,也還超不出臨時工標準。不過幹得好,說不定有編輯工作落到你頭上……\"

\"簡單?\"我說,\"慢著,我要找的可是法律方麵的工作。這詩歌修改卻是從何而來?\"

\"你不是說高中時代修改過詩歌的嗎?\"

\"那是小報,高中校刊!什麼足球賽哪個班踢贏了,什麼物理老師跌下樓梯住院了,全是些無聊透頂的玩藝兒。不是詩,詩我可寫不來。\"

\"說是詩,不過是給女高中生看的。又不是讓你寫幹秋傳誦的名篇佳句,適當應付一下就行了。明白?”

\"適當也罷什麼也罷反正詩是絕對寫不來。沒寫過,也沒心思寫。\"我一口回絕。那東西如何寫得來!

\"噢---\"妻透出遺憾,\"不過法律方麵的工作,可是不大好找的吧?\"

\"打過好些招呼,差不多到該有著落的時候了。萬一不行,到時再作打算不遲。\"

\"是嗎?那樣也好。對了,今天星期幾?\"

\"星期二。\"我沉吟一下回答。

\"那,能去銀行交一下煤氣費電話費嗎?”

\"快去買東西準備晚飯了,順路去銀行就是。\"

\"晚飯做什麼?\"

\"還沒定,買東西時再說。\"

\"我說,\"妻一副鄭重其事的語氣,\"我想了想,覺得你好像用不著那麼急於找工作。\"

\"為什麼?\"我又是一驚。大約世界上所有女人都打電話來讓我不得心寧。\"失業保險也快到期了,總不能老這麼遊遊逛逛吧?\"

\"反正我工資也提了,副業收入也一帆風順,還有存款。隻要不大手大腳,吃飯總沒問題吧。或者說你不願意像現在這樣在家搞家務?對這種生活不感興趣?\"

\"說不清楚。\"我直言相告。是不清楚。

\"那就慢慢考慮好了。\"妻說,\"對了,貓可回來了?\"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從早上到現在全未想起貓來。\"哪裏,還沒回來。\"

\"去附近找找可好?都不見一個多星期了。\"

我含糊應著,把聽筒又換回左手。

\"我想可能在胡同裏頭那座空屋的院子裏,就是有石雕鳥。那個院子。在那裏見過幾次來著。\"

\"胡同?\"我問,\"你什麼時候去的胡同?這事你以前可一次都沒…\"

\"對不起,電話得放下了。手頭還有工作等著。貓的事兒拜托了。\"

電話掛斷。我又望了一會兒聽筒,之後放下。

◇思◇兔◇網◇

久美子何苦去什麼胡同呢?進那胡同須從院裏翻過混凝土預製塊圍牆,況且根本就沒什麼必要費此周折。

我去廚房喝罷水,走到簷廊看了看貓食碗。碗裏的煮魚幹仍是昨晚的樣子,一條也未減少:貓還是沒有回來。我站在簷廊裏眼望自家湧進初夏陽光的小院。其實望也望不出什麼賞心悅目的景致。由於一天之中隻很短時間有陽光照進來,土總是黑乎乎濕乎乎的。園木也僅有角落裏兩三叢不起眼的繡球花。而我又壓根兒就不喜歡繡球花那種花。附近樹上傳來不規則的鳥鳴,吱吱吱吱的,簡直同擰發條聲無異,我們於是稱其為\"擰發條鳥\",是久美子命名的。真名無從知曉,連是何模樣也不知道。反正擰發條鳥每天都飛臨附近樹上,擰動我們所屬的這個靜溫天地的發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