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對這件事甚是耿耿於懷。就像紮在喉頭的小魚刺使我渾身不自在。說不定這乃是致命之事,這是可以成為致命之事的。有可能這實際上不過是更為重大更為致命事件的開端。這僅僅是個人口而已。人口裏麵說不定橫亙著我尚不知曉的僅僅屬於久美子一個人的世界。這使我在想象中推出一個漆黑巨大的空間,我手裏摸著小小的打火機置身其間。借打火機光所能看見的,隻是房間小得可憐的一部分。
何時我才能把握其全貌呢?莫非到老都對她稀裏糊塗並稀裏糊塗地死去不成?果真如此,我這進行中的婚姻生活到底算什麼呢?同這位並不了解的配偶朝夕相處,同床共寢的我的人生又算怎麼回事呢?
以上便是那時我所考慮並且後來也一直斷斷續續考慮的。再後來我才明白,原來那時我的腳恰恰踏入了問題的核心。
加納馬爾他的帽子、果汁冰淇淋色調和艾倫·金斯伯格與十字軍
準備午飯時電話鈴響了。
我在廚房裏切麵包夾黃油和芥末,再夾進西紅柿片和奶酪片,之後放在菜板上準備用刀一切為二---正要切時電話打來了。
等電話鈴響過3遍,我用刀把麵包切下一半,放在盤子上,擦罷刀放進抽屜,又把熱過的咖啡倒進杯子。^思^兔^網^
電話鈴還是響個不停,估計響了七遍。隻好拿起聽筒。可能的話,真不想接,卻又怕是久美子的。
\"喂喂,\"一個女子的聲音。全然不曾聽過。既非妻的,又不是最近煮意大利麵條時打來奇妙電話的那個女郎,而是別的我不熟悉的女子的聲音。
\"請問是岡田·亨先生府上嗎?\"女子道。語調嚴然在照本宣科。
\"是的。\"
\"您是岡田·久美子女士的夫君嗎?\"
\"是的,岡田·久美子是我的妻子。\"
\"綿穀·升是您太太的兄長嗎?\"
\"是的,\"我耐住性子回答,\"綿穀升的確是我妻子的哥哥。\"
\"我們姓加納。\"
我一聲不響地等待下文。猝然冒出妻子哥哥的名字來使我很是警覺。我拿電話機旁的鉛筆用筆杆搔了搔脖後。對方沉默了五六秒。不光語聲,聽筒中任何聲音都聽不到。女子正用手按著送話口 同近處什麼人說話也未可知。
\"喂喂,\"我不安起來,招呼道。
\"實在失禮了。那麼,改時間再打給您。\"女子突然說道。
\"喂,等等,這---\"但此時電話已經收線。我手握聽筒,定定看了好一會兒,再次把聽筒貼回 耳朵---毫無疑問,電話業已掛斷。
我心裏悵悵的,對著餐桌喝咖啡,吃三明治。我已記不起接電話前自己想什麼來著。右手拿刀 正要切麵包的時候,我確乎想了什麼,且是事關重大的什麼,是長期以來想也未曾想起的什麼,就是那個什麼在我要切麵包時倏然浮上腦海,然而現在全然無從記起。我邊吃三明治邊努力回憶,但無濟於事。記憶已返回其原來生息的意識王國黑暗的邊緣。
吃罷午飯,剛收拾好碟碗,電話鈴又響了。這回我即刻抓起話筒。
\"喂喂。\"女子道。妻的聲音。
\"喂喂。\"我應道。
\"還好嗎?午飯吃了?\"妻說。
\"吃了。你吃的什麼?\"我問。
\"談不上吃,\"妻說,\"一早就開始忙,吃東西工夫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