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隻要你,相依為命
“我同時愛上了兩個人,”我和桃兒說,“怎麼辦?”
“別扯淡了,”桃兒看都不看我一眼,“這是不可能發生事件。”
“為什麼?”
“最愛的人隻有一個,”她嚴肅認真地瞪著我說,“就像老公隻能有一個。”
“那是因為有法律約束!”我反駁,“那些‘老公’還不是抱著一個個姑娘喊‘老婆’呢!”
“可是真正的老婆隻有一個,”她說,“所以最愛的人隻有一個!”
她又把話題給繞了回去,自圓其說,總是很有道理。
“但問題是——”桃兒繼續翻著她的漫畫,城管來時,書販子沒來得及收拾,掉了一堆書,“你愛上了哪兩個人?”
“我和你。”我說。
我愛桃兒。如果我是男的,我會不顧一切愛她、疼她,讓她幸福。
“桃兒,”我說,“要不咱倆賺錢了去國外領證吧。”
“我呸!”她噴我一臉,“等我有錢了,我要找到我的卡卡……”
卡卡是她喜歡的漫畫男主人公,不過在我的印象中,這名字已經被替換了至少有十次了,櫻木花道、越前白龍、宇智波、不二周助……全是她的口味,最奇葩的一次,她做夢喊著:柯南!你再不長大,姐姐我要嫁給大熊了!
“你說,”我說,“我們會嫁給什麼樣的人呢?”
“段橋依,你放心,”她居然能放下她的漫畫書,然後很認真地對我說,“沒人要,咱倆就相依為命一輩子!”
這就是我和桃兒的感情。
我和桃兒相識,是在一家夜場KTV。
我學室內設計,在一家新成立的裝修公司上班,不過後來才發現,這公司老板是個超級壞蛋。那次,這壞蛋老板接了一個大客戶,整整50萬平方米的裝修,要是能吃下來,夠公司活兩年。為此他竟動員了全公司的女職工,當然也包括我,去陪那個土豪客戶吃飯,吃完還不盡興,要去KTV唱歌。
結果,其他的女同事都說要回家給孩子喂奶,隻剩下了我,後來又來了幾個小姐。
“謝謝你。”我說。
“你沒傷著就好,”她說,“我叫駱桃,她們喊我桃兒。”
她看了看我上下,確定我沒有受傷。
“怎麼會有這種無恥的老板?”桃兒唾棄地說著,“既然看到自己的員工被人摸來摸去,還在那兒拍手叫好?”
“沒有摸來摸去,”我糾正她剛才的話,可又想不出話來說,“他……”
剛才那王八蛋客戶竟然要我去跳舞,我說我不會,那壞蛋對我狠瞪眼,告訴我這個月的工資要被扣了。那壞蛋給那王八蛋客戶使了個眼色,然後對我說,“把衣服脫下來,跳得利索點。”
“他脫你衣服嘛!”她說,“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桃子說,她來跳。那壞蛋竟發瘋似的甩了桃子一個耳光,“關你屁事!”
“你砸他的時候,腦子裏想的什麼?”我說。難以想象,一個我素未謀麵的女孩竟然會為我這個毫不相幹的人得罪她的客人,而且還用啤酒瓶打破了他們的腦袋!
“我隻想把你拉出KTV。”她說。
毫無疑問,我和桃兒從走出KTV的大門起,我們便同時失業了。
我們喝了很多酒,我們說了很多自己的事。
桃兒其實是個大學生,某211重點大學畢業,專業是市場營銷。3個月前,她那酒鬼父親喝醉酒打她媽。她把她媽送去醫院檢查,結果是腦震蕩。酒鬼父親不但不給治療,還要離婚。
“我媽一個月醫藥費就一萬多,”桃兒說,“我存的錢隻夠她治療兩個月。”
我聽桃兒說。
“後來我辭掉了工作,”桃兒已經淚流滿麵,“在夜場一個晚上就能賺三百塊小費,運氣好,還會多點。”
“你掙一個月的錢隻夠撐你媽一個月的醫藥費。”我說。
“是的,”她的淚沿著臉頰滑落,“所以我白天還要打工,養活自己。”
她後麵的話我很讚同,因為我也是如此。
“桃兒,”我說,“要不我們單幹吧?”
“啊?”桃兒放下手中的咖啡。
“我們一起成立一間工作室怎麼樣?”我說,“現在那些明星不都有自己的工作室嗎?冰冰工作室、曉明工作室……很多很多!”
“那我們做什麼啊?”
我抿了一口咖啡。
“你學的是市場營銷,我會室內設計,我們就成立一間室內設計工作室!”我興奮說道,“你負責市場,接活兒;我負責設計,把活兒搞定!”
“那我是你的經紀人?”
“半個,我連人帶錢都歸你管!”
“還有一半呢?”
“做我的另一半。”
我正在為合租的事情發愁呢。
桃兒順理成章地搬進了我的合租房,一個60平方米大小的房子。
我們把積蓄都拿了出來,湊了湊,總共是五萬左右,我三萬多點,桃兒兩萬。
“這是我們所有的家當了,”我說,“我要把它分成兩部分。”
“哪兩部分?”桃兒問。
“一部分錢用來租一間辦公室,作為我們辦公的地方。”我說。
“另外一部分呢?”
“剩下來的錢給你媽媽治病。”我說。
“橋依,我……”
“桃兒,”我擋住她說話,“你救過我一命。何況救人如救火。”
“可萬一……”
“沒有萬一,”我說,“隻要我們好好幹,不僅能幫你媽媽把醫藥費付清,我們還能攢不少錢呢!”
“醫生說我媽至少還有半年才能出院。”桃子說。
“一年咱也養得起!”
就這樣,我和桃兒在朝陽路上租了一間10平方米大小的地方,這裏以前是一家彩票店。
“就這窟窿大點的地方竟然要三萬塊錢!”我和桃兒一並抱怨道。
不過我們還是樂嗬嗬地付了錢,租下了這10平方米的店。由我設計了一套簡易、時尚且廉價的裝修方案,桃兒找的裝修隊來裝修,總共成本才花去了三千塊錢。
“桃兒,你是怎麼談價錢的?”我驚訝地看著她。
“關鍵是你的設計方案好,”桃兒說,“我已經迫不及待要開始為我們的事業奮鬥了!”
我和桃兒的夢想工作室就這樣神奇地成立了。桃兒把剩下的錢寄給了醫院,我們身上隻有一個月的夥食費了,而且不能太奢侈。
“這招叫做釜底抽薪。”我說。
“你抽筋吧!”桃兒在網上發布著信息,“要不要把咱倆的照片貼上去?”
“幹嗎?”我說,“你要招婿嗎?”
“我要是客戶,看到是倆美女的設計工作室,一定飛奔而來。”
“沒幾天就有工商局來查你了,”我一邊說著,一邊翻著一本室內設計雜誌,“你可別忘了,咱手續還不全呢。”
“等等,”桃兒轉過頭來看我,“你以前不是在裝修公司工作過嗎?”
“大小姐!”我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桃子在電話那頭罵著,“你再不幹活兒,咱就喝西北風了!”
這已經是我們工作室成立兩個月以後了。
“我的好桃兒,你就再讓我睡一會兒,就一會兒……”我打了個哈欠。
“我們還剩245塊5毛3角錢!”
“什麼!”我一下子睜開雙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什麼?”桃兒說,“我給接了十一個活兒,你推掉了十個!”
“桃兒……”我連撒嬌帶哀求地說。
“別又跟我說你又遇到奇葩了,”桃子說,“上上回,你說那客戶一看就是色狼,你推掉了。那上次呢,我們都收了人家的預付款了,你倒好,說人家三十來歲剛離婚,你怕人家移情別戀愛上你。”
“那些婚戀專家是這樣說的。”我解釋道。
“可人家是女的呀!”桃兒嚷道,可以聽到電話那頭她拍辦公桌的聲音,“你趕緊給我來夢想屋!”
“又有活兒啦?”
“來再說!”
桃兒掛斷電話。
桃兒從我給她的客戶資料裏麵,談成了我們的第一筆交易,掙到我們的第一桶金,也是迄今為止,我們唯一的一筆收入——8000元。
為了這活兒,我和桃兒前後忙活了一個月,不停地修改方案,再修改、再修改。
第二個月我就疲了,桃兒給接了幾個活兒,我去談了幾回,想著第一桶金還夠吃,就沒太上心。結果不知不覺中,就損失了大大小小十個客戶。
電話又響起。
“我知道啦,我馬上來!”我說。
“是段橋依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是的。請問您是……”我以為是桃兒聯係好的客戶給我打的電話。
“我是安恩,”她說,“我回國啦!”
“她是我最好的閨蜜。”我和桃兒說。
“去你的!”桃兒用一張A4紙甩我,一張薄薄的紙她沒扔出半米遠,“你這是有了老婆忘了娘!”
桃兒在吃醋。
“娘。”我撿起紙,然後賣萌地說道,“我們幹活兒吧!”
“給老娘把這回的活兒搞定!”桃兒笑噴。
我手中的紙就是這次要接的活兒。
這次的客戶是一位三十五歲的先生,某知名外企總監,資料上寫的我就用四個字形容:身價不菲。
“人家比你大將近十歲,別哈喇子流一地了。”桃兒說,“成功人士,隻可惜家庭不幸。”
“離過一次婚的男人是個寶,你不懂。”我說。
“問題是——”桃兒停頓,然後說,“他離過三次了!”
“渣男!”
我跟桃兒說我不想去,我怕見著這渣男,我控製不住我脾氣。離婚三次了!他都沒家庭,還買新房做什麼。
“新交的女朋友啊!”桃兒說,“資料上不都寫著嗎?”
桃兒指著資料上的文字:
兩個月後將搬進去,希望你們的設計能讓她滿意,不勝感激。
陳雲楓
“估計又是小三上位。”我說。
“段橋依!”桃兒突然放大嗓門,嚇了我一跳,“你能抓住重點?”
“好吧。”我說,“看在錢的份兒上。”
我給陳雲楓打了好幾回電話,響了幾次都被掛斷了。然後我收到一條短信:
對不起,我現在忙。有空回你。
“不就是個總監嗎?”我對桃兒抱怨,“耍什麼大牌!”
“你生氣可別糟蹋我的書!”桃兒從我手中奪走她的漫畫書,不過已經被我撕了口子。
“土豪!”我繼續泄憤。
“段橋依!”桃兒盯著我,“別把你的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上來!我要友情提醒您一點:我們即將斷糧了!”
“怕什麼!”我說,“你絕食!”
“為什麼是我?”
“胸太大!”
別無他法,隻能枯等陳雲楓主動打電話給我們。
“你到哪兒了?”安恩在電話裏催我。
“大小姐!”我說,“已經在地鐵上了。”
我和安恩約在世紀大道上一家西餐廳見麵。為了今天的重逢,我從昨晚就在糾結一個問題:我明天該穿什麼好呢?最後,我穿了一身桃兒的衣服。
“會不會太露了?”我看著身上的V領T恤,對桃兒說道。
“這叫性感!”桃兒幫我擰開上麵的一枚扣子,說道。
“我總感覺這褲子太緊了。”我穿著桃兒的緊身牛仔,感覺兩條腿的肉都被擠壓成一團。
“這是瘦身褲!”桃兒不屑地說道,“你還是別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