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中流砥柱 (245)秉燭夜讀(2 / 2)

有張樂行這一句話,李鴻章自覺不虛此行,於是也鄭重還禮,再一次叮囑道:“我在此耽擱不得了,實話同老樂你講,還有兩鎮的主力淮軍就要開來,如果不決斷,大軍就會當真動手,到時候,就算有少量撚軍走脫,也不過是流匪,多費幾年事罷了。老樂為了跟隨你的皖北漢子們想想,一定要有所決斷。”

張樂行默然不語,深知李鴻章所言是實,於是帶著自己的親隨返回,自去與其餘地撚首商量。

這一天兩軍沒有接戰,中軍鎮四處撒開偵騎,也並沒有發現撚子有大股拔營起寨逃走地跡象。軍報回來,李鴻章稍稍放心。這一次幾乎是張華軒親自委托他把這件事辦妥,而撚子的事情一了,北方除了外‘蒙’有些麻煩外,幾乎算可以沒有戰事了。\\\

這一天倒是好天氣,天空蔚藍,輕風徐徐,盛夏時節難得有此清涼感覺,全軍上下,除了斥候外都擇‘陰’涼處歇息,李鴻章卻是心‘亂’地緊,雖然不曾失態自己去看撚軍的情形,不過手下的親衛騎兵們,卻被他一直派遣出去,去打探撚子的情形如何。

如果撚子拔營起寨,這一次他的任務便是失敗了。隻能由得鄭安遠先追擊,咬住撚子,然後通知一天後就趕到的主力大軍加快腳步,反正撚子內老弱甚多,‘精’壯要護住‘婦’孺一時也走不脫,等主力趕來,一起窮追猛打,殺得多少是多少罷了。

不過這樣一來,心裏是實在的不甘願。

這一次打一下,拉一下,撚子確實已經被打服了。如果這樣的情形撚子還不降,那麼就當真沒有辦法了。

當然,最蠢的結果就是撚子不降也不走,原地‘挺’著。

想到這裏,李鴻章麵‘露’悲涼之‘色’。如果是這樣,那麼,這近二十萬人的皖北人要多半都死在這裏了。

撚子雖然不能說是禍‘亂’一方,不過在三河尖這裏也肯定不會受地方的歡迎。二十萬人人吃馬嚼,軍紀就算好也必須得擾民。軍紀不好,那更不必說了。

等淮軍主力一來,撚子自然是被殺的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到時候早就憋足了一口氣的四周百姓絕不會對敗逃的撚子客氣,而緊鄰三河尖的湖北那邊,早就有不少本地的團練武裝枕戈以待,隻要撚子逃竄鄂北,迎接他們的也將是大刀長矛。

二十萬撚子能剩下多少,李鴻章很懷疑。

一想到第一次獨立辦差就失敗,李鴻章就鬱悶的不行。整個下午,他都在軍帳裏來回的徘徊,歎息,到了傍晚間,夥夫們送來的飯食他幾乎一口也吃不下去。

入黑之後,前方偵察的斥候發覺撚子大營內有異動,李鴻章差點沉不住氣,當場就要失態。好在,他多年的養氣功夫使得他沉穩下來,隻是下令繼續監視,如果發現撚子確實有要逃走的跡象,那麼,就請鄭安遠出動中軍鎮追擊。

與患得患失的李鴻章相比,張之‘洞’就要輕鬆許多。這一天幾乎是在完全無事的況態之內度過。他閱讀了很多塘報,感覺對新朝的很多政治措施‘摸’到了一點脈‘門’。

軍製可以說是幾個兩元化的結果。

首先,是野戰部隊與地方鎮守部隊之分。野戰軍四處征戰,並不特定駐守在某一處,而是經常調動,甚至會駐紮在山溝裏,這一切,隻會保持野戰部隊的‘精’銳程度與吃苦耐勞的‘精’神和體力,毫無疑問,淮軍的野戰部隊將會在完全的製度下保障下,始終如現在這般能征善戰。

地方上,則在雄城要隘設立內鎮軍,專責保護地方。而地方也有資助及與內鎮軍隊合作的義務,軍鎮子弟,也以本弟良家子弟品‘性’與體格都出眾的青年擔當,在優厚的待遇及一定的服役年限之下,這些出自本土的青年子弟會以最飽滿的熱誠來保護地方,這一點,是與中國以往的任何一種軍事製度都絕然不同的。

然後,便是總體製度上的多元化。軍令部與軍法、後勤、軍情、總參等各部職責不全,而且又完全平行,可以說,是保障了軍隊內的體係足以把軍隊管理的井井有條而不致於‘混’‘亂’,又不必忌憚任何人在軍隊中攬權。

這製度當真是妙極了,年輕的張之‘洞’借著燭火研讀著淮軍與政fǔ中的種種架構條例,‘激’賞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