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中流砥柱 (246)分權(2 / 2)

他很善於利用這一點。寫給下屬的公文都是公開由郵傳送到各處,官員將領們看得,士兵們也看得,百姓們自然也看得。

除了少數涉及到軍事情報或是貿易機密的文書,張華軒的公文無不寫的翔實而有趣,論點建立在論據之上,這一點他從未違背。深入淺出,把道理說通透了才放手。可以說,這幾年來淮安的官員與淮軍的將領,學習的最佳途徑就是看大帥寫的文書。

這算是淮軍文武兩個係統的大幸之事,也是張華軒非常辛苦才堅持了下來。畢竟,清帝的明發上諭可是很多軍機大臣、章京、大學士們分‘門’別類的草擬,然後能過明發或廷寄頒布給天下人觀閱,而他的文字,卻是每行每字都得自己來,格外辛苦。

這個年頭,想找個能寫好白話文的替手,根本就絕無可能。

曾國藩常有言,辦大事以找替手為第一,遺憾的是,張華軒這種事的替手,怕是二三十年之後才有可能出現了。

年輕的張之‘洞’在接近淩晨的時候仍然孜孜不倦的研讀著他崇拜和仰慕的大帥所撰寫的各類公文,他在其中找尋著最簡單直接又有效的治國之道。

對大帥任何一點提到地方政務的指示,說明,甚至是假想,張之‘洞’都仔細研究,一個字也不肯放過。

當不知道距離軍營多遠處的農家村舍傳來第一聲‘雞’叫時,張之‘洞’才帶著‘迷’茫與敬佩,眉宇之間盡是疲憊,也有一些得意之‘色’。他看懂了不少,卻也有相當多的部份並不明白,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對大帥張華軒的崇拜之情。

以前在大帥身邊時,他有專‘門’的職司,而到了軍中又每天征戰廝殺,還是在想到有可能離開淮軍外放時,他才開始真經的研習。

這樣一來,給這個自負才氣過人的年輕人的衝擊與打擊,思維深度與高度的改變都是無與倫比的衝‘激’!

“天賜奇才,天賜奇才!”

張之‘洞’喃喃自語,並不想用這種比較不具備實際度量衡的方法來評價自己手中這些文字的作者,不過,想來想去,也唯有這四個字而已。

他幾乎不想在這裏多呆了。可想而知,現在北伐的淮軍已經與清軍‘交’上了手,而且,必定將會戰而勝之。天下人可能除了鹹豐之外,再也沒有人相信滿‘蒙’八旗的騎兵能擊敗淮軍,不要說僧王手裏隻有五六萬人而淮軍隻有三萬人,哪怕是僧王有十萬人,二十萬人,甚至是五十萬人,最終的結果,也必定將會是淮軍戰而勝之。

普通人不懂理論,並不明白,這實際上就是一場文明軍隊對野蠻軍隊,現代軍隊對封建軍隊,有紀律有軍紀有武裝的軍隊對付一群騎著馬的野蠻人牧民罷了。

這一場戰爭,張之‘洞’不關心,李鴻章也不真正關心,淮軍係統之內,沒有人關心一場必勝的戰爭。追擊著撚軍的中軍鎮也好,趕過來的吳長慶與左宗棠等人也好,鎮守在盧州的張樹聲、揚州的王雲峰,潛入北京城內的翁同和,留在淮安城內的沈葆楨和張府中的張老爺子與張夫人,沒有人關心這一場必勝的戰爭,而眾人的眼光,卻無一例外的放在了北京之後。

有的人信心很足,而且興致勃勃。幾年辛苦跟隨大帥,新朝不出意外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會建立了,大家彈冠相應,共享富貴了。

大帥早就放出風聲,新朝應該不是皇室一家獨大獨享天下,滿清雖然不是皇室個個封王,不過顯然皇室宗室遠比八旗貴族強,貴族又比旗人強,旗人又比漢軍強,漢軍又比漢人強。可以說,滿清是以天下之力奉養皇室與八旗。而新朝則絕對不會如此。

宗室的奉養辦法,當以宋朝皇室的模式進行,封爵低,不世襲,幾代之後就成平民一般。而新朝功臣,則待遇比清朝強的多,公候伯子男五等爵將分封給開國諸多功臣。

這樣,無疑使得眾心鹹悅。喜歡功名富貴並傳諸於子孫的人,可以放心多了。

有的人則懷疑淮軍得天下太速,可能治理天下沒有得天下這麼容易。也有的人,覺得八旗退往關外後,淮軍的騎兵不足,將來會是大麻煩。有人憂心新疆與***,也有人擔心英夷與法國人通力合作,卷土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