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媽媽,我是認識的。”陸母終於開口,語氣有絲絲的回憶,“漂亮,很漂亮,看著也單純。但我見到她太多次,大概也就明白了。你們父親以為我不曉得,可我曉得的。小岩,女人是有直覺的,身邊躺著的這個人心在哪裏,女人是知道的。”

“隻是我不知道有個孩子的存在,更沒有察覺到,你被卷了進去。我以為自己是個夠稱職的母親,如今看來,並不是。”

“做錯的人不是你。”陸岩開口。

陸臻在一旁撂下打火機,金屬碰撞在紅木桌麵上發出沉重的響聲,他起身快步往樓上走去。陸臻的每步都很重,像是泄憤似的,陸臻妻子跟在他身後也錯開了兩步。

“老爺子已經走了,也不用再多說。”陸岩再度開口,想結束這個話題。

“小岩,你老實告訴我。那個女人的消失,和你有關嗎?”

“我隻是讓老爺子做正確的事,至於他怎麼做的,我不知道,也從來都不想知道。”陸岩此時也站起身,但他的步子卻是往大門去的。池安安看了一眼陸母,又望了望陸岩,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出了陸宅,陸岩沒停下步子,一直往前走,看著有些漫無目的。這一帶都是宅子,屋距很遠,出行也基本都是轎車,所以道路兩旁都是空蕩蕩的,沒有行人。池安安在陸岩身後落下很長的一段距離。

陸喬南出現,對許多人都是個重磅炸彈,毫無征兆從天而降,一下粉身碎骨、撕心裂肺。但池安安看著陸岩晚風下有些蕭索的背影,不禁想,一早就知道實情對於此刻的陸岩來說,是否疼痛和傷害會小一些?經年累月,那柄尖刀一直插在他的心裏,拔出來的這一刻,他是釋然,還是傷得更重?

思考幾乎停滯,沒有目標地向前走著,陸岩回神過來,不知不覺就快要走出別墅區了,那他一定是走了很久的路。他站定,仰頭看天,這座城市照舊沒有半點的星光。他維持著這個姿勢,思緒差一點又飄到遠處,但背後突然的輕微撞擊,將他的思緒一下拉了回來。

池安安在他身後揉著鼻子,發出低微的聲響。陸岩驚覺,她跟了他一路:“走路不看前麵很危險。”

她癟了癟嘴:“走著看見馬路對麵有隻貓,就沒注意嘛……都走了這麼久了,開下小差而已。”

或許是頭頂路燈灑下的暖光,她此刻周身都裹著光亮,像是本該呆在天上的星星突然落到了他眼前似的。今天的陸岩太不理智了,守著一個秘密二十年,他的不能言說在今日到了盡頭,於是那些同秘密一起被壓下去的情懷、炙熱、濃烈統統洶湧地從心底翻滾上來,騰出那一塊地方,就這麼讓池安安輕易地鑽了進去。

他低頭,親吻她還在喋喋不休的唇,蜻蜓點水般的。她瞬間安靜下來,抬起手捧住他的臉,她的手不敢用力氣,但她的眼裏卻盛滿了所有。

“我給你的愛,夠不夠填補你的痛呐?”她說很自然,好像天經地義,“如果不夠,我可以再努力,我想我還能再多愛你一些的。”

“夠多了。”他牽起她的手,“你還是悠著點,萬一用力過猛一下用光了,我以後怎麼辦?”

他有心思順著她的邏輯,怕也是回了神了,池安安笑眯眯的,抱住他的手臂,臉往他的袖子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