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提婆達多的悲哀(3)(1 / 3)

這樣的事情通常是你情我願,但即便是在做這種事情之時,摩登伽女仍然感覺到提婆達多的心不在焉。

這種感覺總是使她憂慮不已。許久以來,即便是提婆達多凝視著她的時候,她分明看到他略帶憂傷的眼神。她心底有可怕的感覺,當他看著她時,或者他的眼中看到的是另一個女子。

這是無法求證的,因他一直行跡飄忽,往來於各國之間。她也不曾在他的身上發現仍然可疑之處,隻是覺得他對於曼陀羅花有著異乎尋常的喜愛。

便為了這個原因,她在自己的花園之中種滿了曼陀羅花。那是一些淡紫色的花朵,小巧而美麗,迅速地開遍了整個花園。

她的周身也便因此染滿了曼陀羅花香。

但她總覺得這花香與提婆達多身上的花香略有不同,雖然同樣是曼陀羅花的香氣,卻又相差千裏。

她百思不得其解,特意悄悄地留下提婆達多一件衣物,找天臂城對於花卉最有心得的花匠請教。那花匠聞了許久,才回答她說:“公主,這香氣不是來自世間的。”

這答案更使她摸不著頭腦,“不是來自世間是來自哪裏?”

花匠的語氣神秘莫測:“這是半神之花的香氣,隻有遠離人世的半神才能種得出這種曼陀羅花。”

她忍不住冷笑,她完全不相信這個荒謬的答案,半神!為何不索性說這香氣是來自天上?

每年的夏末,提婆達多都會翻過雪山來看望摩登伽女。她不知他為何要選擇一條如此難行的道路,那座雪山極為險峻,連王宮中的登山師傅都望之卻步。

但提婆達多卻駕輕就熟,或者是因為經常走的原因。

正是對於提婆達多的不確定,而使摩登伽女終於想到用自己的貞潔來拉住他的心。她知道他是一個負責任的男人,隻要兩人有了肌膚之親,他便再也不會離開自己。

她甚至有些擔心他會拒絕她,但他並沒有,雖然說是被動的,卻也似順理成章。兩人仿佛都不曾於此事之中得到甚多的歡愉。於她,這不過是她對於表哥之愛的延伸,而於他,世間的一切似乎都是無所謂的。

事後,摩登伽女卻並未得到自己預想之中的安心,反而更加惶惶,總覺得光是這樣亦不足以留住表哥,除非自己能夠真正成為表哥的妻子。

她便尋找機會暗示母後,自己年紀已經大了,也應該尋找夫婿了。母後是明白她的心思的,她隻稍稍表示,母後便已經心領神會。

如同數年以前一樣,天臂城為了即將出嫁的公主舉行了一個盛大的選夫儀式。鄰近各國的未婚王子都收到了來自天臂城的請柬。隻要在選夫儀式之上,能夠脫穎而出,勝過其他國家的王子,就可以成為摩登伽女的夫婿。

這樣的盛事在數年之前曾為耶輸陀羅舉行過,當時是悉達王子技壓群雄,娶得名揚天下的美女耶輸陀羅。而這一次,誰都相信獲勝者將是提婆達多。

摩登伽女全不擔心會有任何人超過他,她反而有些擔心提婆達多不會出現。

她知他是那種淡然到對於這種場合極端厭惡的人,若隻是普通的聯姻,他或者不會反對,但要如此戲劇化,轟轟烈烈,他卻一定會覺得討厭。

隻是這是天臂城多年以來的規矩,父王絕不會為了她而改變這個規矩。

她坐立不安,派了信使快馬加鞭詢問迦毗羅衛國的姐姐,直到姐姐傳回消息,提婆達多已經出發,向天臂城而來,她才算鬆了口氣。

他來了就好。隻要他肯來,這世間便無人能勝過他。

她每日派遣得力的心腹侍女在城外的必經之路上等候,希望早日得到提婆達多到達的消息。然而時間一日一日地過去了,她卻一直未曾見到他的身影。

第六節

提婆達多看見雪山之頂的曼陀羅花凋謝了。

他每年都翻過雪山,隻為了看一看山頂那四季開放著的曼陀羅花。

他知那花並不是真的存在在那裏,不過是某一處花朵的倒影罷了。這便如同是一個奇異的海市,山頂四季長存的雪光,將花的倒影折射到那裏,那花便仿佛是真實地存在於那裏一般。連香氣都隱約可聞。

他並不曾奢望會再見到那個名叫影雪的女孩,就算見到,或者也不再能夠相認。但自從七年前的邂逅之後,他便瘋狂地愛上身穿綠衣的女孩。他的這種奇異嗜好,不僅摩登伽女知道,連他神秘莫測的長兄悉達亦是知曉。

但他對於此事卻不置可否,他一直認為提婆達多如同他一般,身具宗教領袖的氣質,不該將感情浪費在無謂的情愛上麵。

許多年來,悉達都是以一種奇異的狀態存在於迦毗羅衛國的王宮之中。

他如同一個常人一般結婚生子,飲食起居,處理政事,但提婆達多卻知道國人所見到的悉達王子不過是他的肉身罷了。

他的元神早已經遊離在身體之外,四處尋訪人間至道。而護送他的元神出遊的則是悉達王子五個忠心不貳的仆人陳?如等。

他亦是身具慧根之人,也如同悉達那般對於人間疾苦充滿憐憫與感傷。他的修行方法與悉達完全不同,他在各國之間遊曆,從平民最瑣碎的日常生活中領悟最高深的道理。可無論如何努力,他卻一直無法堪破情關。

他不能如同悉達一般瀟灑自如。雖然悉達在數年前與美女耶輸陀羅成親,但他卻敏銳的感覺到,婚事不曾有一絲影響到他修道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