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臨道:“以前在前秦舊書中曾經讀到,卻不曾知道下落如何。”
無雙道:“寶鼎在百年前分崩離析,現在重新鑄成,希望可以平息北方的局勢。”
道臨點頭道:“公主心念天下,是真正的仁者。”
無雙笑笑,不置可否,現在的她已經不會再為任何的言語動容。
道臨又問道:“不知公主是否見到我的九師弟,他獨自跑了出來,已經三個多月,到現在我們都不曾找到他。”
無雙默然,半晌才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曾見到他。”
道臨的臉上現出憂色:“他能去哪裏呢?”
他向著無雙行了一禮道:“我們還要去尋找九師弟,就此別過了。”
無雙點頭,還了一禮,低聲道:“道長們請珍重!”
道臨怔了怔,隻覺得無雙神色有異,但他心裏牽掛道前,也不曾細想,便道:“公主也請珍重。”
無雙注視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山間,心知他們永遠都無法再找到道前了。
她又說了一個謊話,她亦不知這個謊話是對還是錯。這世間許多事情都不知是對還是錯,她已經無心判斷。
第九節
無雙雇了一輛馬車,帶著寶鼎返回長安。
她未必一定要回到長安,但她也不知該將寶鼎放在何處。想來想去,隻覺得還是將寶鼎放在長安比較穩妥。
她想到啖鬼曾將假的摩合羅藏在秦始皇的陵墓之中,皇陵神秘莫測,隻怕幾千年後也無人能夠進去,那已經是她能夠想到的最完全的所在。
她曾聽紫羽提到過當時她與破邪取出假摩合羅之事,她依著紫羽的描述找到陵墓的入口,將鼎深藏於地下。
紫羽已經死了,破邪與岑昏合為一體,很快也會死去,而她亦活不長久。等到破邪與她死後,這世間就無人知道陵墓的進入方法。
一切都要結束了,剩下的事情便是等待破邪來找她,到時候就是他們同歸於盡之時。
她知道破邪不會等太久,他必然急於得到她身上的輝光和摩合羅,她隻要讓破邪知道她的所在便可。
她悠然走入長安城,見城中晉國的軍隊已經撤走,換上了許多陌生的軍隊。她問了一名路人,那路人道:“是北方夏國赫連勃勃皇帝的軍隊。”
她一怔:“赫連勃勃?”
路人壓低嗓子道:“就是原來的劉勃勃,他將奢延城改名叫統萬城,以取一統萬世之意,自立為帝,建立了夏國,現在又帶兵攻占了長安。”
原來如此!他終於也如願以償,當上了皇帝。
她謝了路人,向皇宮方向行去。到了皇城前,守城的士兵攔住她道:“你這女子,為何擅鬧皇宮?”
無雙微微一笑,朗聲道:“勞煩軍爺進去通傳一聲,就說姚秦公主無雙求見赫連勃勃皇上。”
那士兵呆了呆,疑惑地問道:“你是姚秦公主?”
無雙含笑點頭。
那士兵見她美若天仙,又氣態高華,便有些信了,連忙道:“請公主稍候,我這便進去通傳。”
過了不多久,隻見一隊人自皇城內走出來,後麵跟著一輛撐有黃傘蓋的馬車。劉勃勃便坐在馬車之上,身著黃色龍袍,顧盼之間,意興頗壯。
無雙斂衽為禮,含笑道:“數月不見,皇上果然如償所願,得登大寶,真是可喜可賀。”
劉勃勃自車上走下來,扶起無雙道:“數月不見,我日日思念公主。漢人說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與公主一別經月,真像是隔了一生一世。”
他自己亦是感觸良多,昨日的帝王,今日便成了敵人的刀下亡魂。他如今雖然登上帝位,建立夏國,但前車可鑒,這些年來北方局勢動蕩不安,人們的命運起起浮浮,他亦不知夏國的江山能夠存在多久。
無雙微微一笑:“這些日子,我偶然也會想起皇上,隻覺得皇上英明神武,文韜武略,能有今日亦是意料之中。”
劉勃勃喜道:“你曾經想起過我嗎?”
無雙眨眨眼睛:“怎會不曾想起?我在健康之時,日日與劉裕劉將軍相對,指點天下,當今之世,四國並立,每位皇上都有不凡之處,真不知將來逐鹿江山,誰會是天下雄主。”
劉勃勃臉色一黯道:“公主日日與劉將軍相處,真是交情不淺啊!”
無雙仍然含笑自若:“皇上難道不知劉將軍帶兵攻陷長安,就是為了找我嗎?”
劉勃勃道:“不錯,此事天下人皆知,公主傾國傾城,不僅北方魏國拓跋嗣為公主顛倒不已,連南方晉國實際掌權的劉將軍也垂涎公主的美色。”
無雙雙眉微挑,含笑道:“那麼皇帝陛下呢?您又為何來到長安?皇帝已定都統萬城,難道現在想將都城移至長安嗎?”
劉勃勃道:“長安人傑地靈,曆來是王氣所在,我將都城移至此處,又有何不可?更何況這裏又是公主的故鄉,想必公主更願意在此居住。”
公主眨眨眼睛,故意問道:“我喜歡在哪裏居住又與皇帝陛下有什麼關係?”
劉勃勃笑笑道:“公主全家皆死於劉裕之手,如今公主已經是亡國之人。我雖然未必能替公主報仇,但卻自信能夠保住公主不失。難道公主不曾為自己考慮過一個歸宿嗎?”
無雙淡然一笑:“姚秦已經不複存在,我隻是一個名不副實的公主,皇帝陛下仍然對我心存眷顧嗎?”
劉勃勃點頭道:“不錯,隻要公主願意,我仍然會以公主為後。”
無雙並不直接回答,顧左右而言他道:“我離開長安有些日子,也不知兵火是否損及皇城。”
劉勃勃答道:“我進城之時曾經千叮萬囑,絕不可破壞皇城之中的一草一木。公主自幼所住之處全都維持原樣,沒有分毫改變。”
無雙道:“那我倒要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