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她配不上你!”韓阮說,“而且她額上——”

後半句話沒能說完就被白延打斷了。

白延道:“不論她額上有什麼,我都喜歡她,隻喜歡她。”

許是他當時的語氣太過篤定,又許是他說這話時的眼神太冷,韓阮聽後,直接委屈得落了淚。

而他還補上了一句:“看在韓兄麵上,今日之事我不計較,但我希望韓姑娘日後莫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屋內的木韻聽著白延給洛燃複述這段對話,忽然有種這人其實根本是說給她聽的感覺。

但怎麼說呢,她似乎也不討厭這樣略有些“心機”的他。

何況那份“心機”明顯得幾近笨拙,反倒襯得他這番表白更真誠了。

木韻:“……”

不管怎麼說,親眼見證了一位女裝大佬的誕生還是讓木韻相當激動的。

於是她發自真心地對白延讚歎了一句好厲害。

白延朝她抿了抿唇。

分明臉還是那張臉,笑容的弧度也和先前沒什麼變化,但此刻的白延卻再沒了先前的不羈感,反而透出了一股淡淡的疏離。

木韻覺得太神奇了。

然而她沒料到的是,更神奇的還在後麵。

白延自己換上女裝之後,還順便幫了她一把。

“昨晚看你餓成那樣,加上天也黑了,不靠近仔細看看不出什麼破綻,這胎記便畫得有些粗糙。”他說,“蜀中離關東太遠了,我們靠走的沒法去,但若是現在進入那些大城鎮買車馬,可能沒等我們離開關東,段鴻養的暗探就能尋到我們了。”

“所以我也要換個模樣?”

“對。”他彎腰掬起一捧積雪,待其融化些許,才沾了一些到布巾上,“我先幫你把昨晚的胎記擦了。”

木韻本想說她可以自己來,但頭一個音節蹦到唇邊的時候,他的手已經伸了過來。

畢竟是剛融下來的積雪,這麼貼在臉上的滋味可不好受,所以在他動作起來的這一瞬,木韻本能地倒吸一口涼氣嘶了一聲。

“很快就好。”他柔聲道。

“好、好的。”她看著他微蹙著眉的模樣,仍是有些不習慣。

在木韻看來,白延的五官生得極好,尤其是那雙眼睛,堪稱她活到現在見過的最標準桃花眼了。

之前他蓄著胡子,還把額發胡亂散成一片時,也是靠的這雙眼睛叫人完全無法對他生出半點嫌棄之心來,昨夜那對收留了他們的老夫妻便是例子。

早上離開的時候,木韻還聽到他們在院子裏誇白延生得精神討喜呢。

白延小心地替她擦去那塊胎記後,略一低頭便對上了她的眼睛。

那目光裏的欣賞之意都快溢出來了,叫他受寵若驚的同時,也下意識頓住了呼吸。

好一會兒後,他才收回手輕聲道:“好了。”

木韻噢了一聲,眨了眨眼。

他比她高了大半個頭,靠近的情況下,要看她總得稍微低一下頭。

現在他一低頭便看到了她顫動的睫毛,像兩把扇子,也像兩隻振翅欲飛的蝶。

他覺得那蝶似乎是飛到了他心裏,讓他霎時回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麵的那個瞬間。

木韻可不知道這短短兩個呼吸之間他心中轉過了多少念頭,她見他沒有下一步動作了,還有些疑惑:“不是說要給我換個模樣嗎?”

白延聞聲回神,在心中嘲笑了一下自己的沒定力。

她隻是站在那而已,什麼都沒有做,他就能第不知道多少次看至失神了。

所謂美人,不外如是。

更何況這還是一位住在他心尖的美人。

他深吸一口氣,從包裹裏翻出為她喬裝所需要的東西,順便為她解釋:“你放心,不會傷到你原本的容貌。”

木韻本來也沒有這方麵的擔心,她唔了聲,問:“你很擅長這個嗎?”

白延笑了:“其實是被逼擅長的。”

木韻原本以為他這話是仇家太多的意思,結果他再度開始動作後竟主動解釋了下去。

他說:“這些都是我義母教我的,她在我很小的時候便經常告訴我,將來我行走江湖的時候,可能會遇到各種不好用自己身份的時候,所以我必須學會如何騙過旁人的眼睛。”

當然,這種近乎旁門左道的東西充其量隻能算他練劍之餘的額外任務罷了。

隻是他習慣了學一樣東西就要認真學下去,所以長大後對喬裝易容一道依然萬般熟練。

而且這份本事也的確救過他好幾次性命。

木韻聽到這裏,不由得好奇道:“我看那些話本裏的人易容,好像都要用上人.皮.麵.具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