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那麼點小數目實在不能算多,隻能是他這三年蟄伏潛行時盡力賺取的傍身資本而已。
“你幫我用自己的錢付醫院所有開銷。“周念遠叮囑俞蔚。
後者明白他的心思,鄭重點頭。 她還給周念遠買回來一台新的筆記本,他堅持需要,俞蔚也沒轍,隻能多囑咐護士一句,看著點,別讓他用電腦時間太長,這病人麼,該休息還得休息。
但顯然,周念遠不算聽話的病人。
他掛了幾天點滴,身體狀況好不容易有了一點起色,起碼不用整天平躺靜臥了,就開始對著電腦不知道在忙什麼。
俞蔚偶爾瞅一眼,隻見滿屏的數字她看著都眼花,也不知道周念遠就那破身體怎麼吃得消。周念遠由著性子忙了幾天,身體又壞下去,不得不下了胃管。俞蔚定下規矩每天他對著電腦的時間不能超過一個小時,但就這樣,周念遠也還壓根就沒遵守過。
俞蔚一貫武力解決問題,強製關機撂倒病人,但她隻要離開辦公室,護士就沒她那個魄力。
有天晚上她困得在辦公室小睡,護士滿臉擔憂地來請她去看看周先生。
“他怎麼了?”俞蔚刷的站起身。
“他不太好,又不肯休息。”護士小聲說。
俞蔚一聽有點火大,衝進病房,果然,那人一手打橫壓著胃腹,一手還在鍵盤上敲來敲去,那屏幕的白光映得他一張臉完全麵無人色,額頭上還一層薄汗。
這是幹嘛……焦裕祿都沒這麼鞠躬盡瘁……
俞蔚都被氣樂了,示意護士不用管,交給她。她也不言不動,就在病床邊拉個椅子坐下,看著他到底要怎樣。
奇的是周念遠全神貫注,完全沒注意到身邊已經有人冷眼相對。
十五分鍾過去,半個小時過去……周念遠壓著胃腹的手越來越用力,臉色越來越差,俞蔚見他已經開始時不時用敲鍵盤的手揉眉心,還不得不閉上眼睛休息片刻,真是快要抓狂,還死撐麼,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終於,周念遠一手扣下筆記本的屏幕,俯下`身去,整個人都搖搖欲墜了。俞蔚尚有職業道德,上前一把扶住。周念遠這時候頭暈得眼睛都不敢睜開,也不敢說話,隻怕一開口就會吐,而且肚子裏疼得不知怎麼辦才好,冷汗立刻就濕了衣服。
俞蔚雖然氣他自己折騰,但這時候也隻得趕緊壓著他手臂給推了一針,扶他躺下。
周念遠自己也覺得確實不太好,住院這段時間好像還沒有這麼難受過,而且也感覺得出俞蔚似乎在生氣,自知理虧隻得默默忍著。正忍得辛苦的時候,卻聽俞蔚歎了口氣,伸手開始在他太陽穴按揉,他暈眩得厲害,許久才覺舒服了點。
“你想聽我說說我的事麼?”俞蔚忽然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周念遠有些詫異,點點頭。
“我十五歲就念了大學,修了兩個學位,都是醫學範疇,雖然做外科醫生是我從小的願望,但我第一份工作卻是法醫,不是治病救人,而是與屍體打交道。”俞蔚說著舉起自己那雙修長柔韌的手看了看,道,“我當了兩年法醫,那兩年解剖了多少屍體我現在已經不記得了,也協助破了一些大案,但我做得很痛苦,幾乎每晚都做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