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細雪中,兩人深深凝望,餘男從他眼中窺到一點溼潤,遊鬆點了下頭,“好”,他譏諷的笑,“你走。”
誰都明白,這次的告別就是永恒,他沒問她會去哪,她更不會說,從此人海茫茫,再無法相見。
遊鬆率先轉過身,雙眼腥紅。
——所以,隻要你想,就能回來?
——我記得你們每個人。
每個人,也包括他。
就像一場笑話,人人在笑,諷刺他的執迷不悟。尋尋覓覓,到頭來才終於醒悟,一切隻是她布下懲罰他的遊戲罷了。
***
餘男離開濟南,包車回到易州,把蔣奇峰葬在邱涼山。站在山腰,遙遙望去,依稀記得之前住的筒子樓位置,那片舊房早就拆遷改造,現在高樓平地起,熙來攘往,記憶中最後家的樣子也沒了。
她沒做停留,訂了當晚飛機返回大理。
朋友多次打電話來催,他急需轉讓店鋪移居海外。店鋪位置絕佳,遊客往來不絕。肥水不流外人田,他想留給自己人。
餘男考慮很久,本不想接手,腦中忽然閃過遊鬆說過的一句話,沒糾結多久,決定事情結束後,馬上過去。
大理隻是中轉站,她準備明天一早就啟程。
她想走,有人卻不許。
餘男打的去市區,上了車,司機按下中控。
她警覺抬起頭,對方帶著鴨舌帽,黑暗中麵目並不清晰。
他解釋說“確保安全。”
車子上路,司機從後視鏡裏看她一眼,“小姐,去哪?”
餘男沒答,望向他後腦,鴨舌帽下光禿禿的,一根頭發都沒有,是個禿瓢。
☆、遊&魚59(一更)
餘男醒來,暗無天日。
她躺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側著身,雙手在後麵反綁,動了下,雙腿也被束住。
眼睛漸漸適應黑暗,仍然不知道身在何處,對麵門裏透出昏黃的光,有人走動,腳的陰影在門前來回晃。
餘男掙紮著半靠起來,談話聲依稀可以聽見,有人說,“哥,你脖子出血了,給你上點兒藥?”
隔了會兒,另一道聲音,“操,真他媽晦氣。”
“怎麼搞的?”
“讓那小娘們兒給撓的。”
有人嗬嗬笑著,“還這麼辣?一點都沒變。”
“別提了,剛才差點沒命,她不知死活的衝上來,車子撞到樹上,保險杠凹了。”
對方調侃,“讓秦琦給你出錢,她現在榜上大佬,可了不得。”
聽到秦琦的名字,餘男攥緊拳,不用細想,能猜出誰是主謀。
外麵有人接話,“她傍上誰我不管,我就要裏麵那小騷.娘們兒,老子玩兒不死她不姓楊。”
那人咬牙切齒,恨不得衝進來馬上撕碎她。
剛才在車上餘男已經認出對方。禿腦瓢,膀大腰圓,麵孔凶神惡煞,在瀘沽湖附近的早餐攤上曾交過手。
黑子說,“現在她落咱手裏,想怎麼辦不隨你?”
禿瓢淫笑了聲,“也不知道她醒了沒。”
“看看不就知道。”
腳步聲漸行漸近,幾道陰影落在門縫下,餘男盯著那處,往後挪了挪,靠在牆上。
鐵門‘吱呀’一聲打開,昏黃的光暈瀉進來,餘男眯了眯眼,兩人背光站著,看不清麵孔。
她眼神挪了下,外麵似乎是個廢棄廠房,空曠破敗,遠處坐了兩個男人喝酒嚼花生,到處是機床、蒸汽爐和不知名的設備。
門邊的人撳亮燈,裏間大亮,餘男閉上眼,適應了一會兒才慢慢睜開。
她抬頭,兩人居高臨下站到她麵前,一個玩味壞笑,一個目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