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紅豔,揚起一抹明然的笑意,“朕知你心中有多絕望有多惱恨……所以,朕為你殺了他們,五馬淩遲、挫骨揚灰……永世不得轉世。”
廉婺聽了,無動於衷,思緒卻變了幾變,驀然,她回想起小時候居住的皇宮別院。不似別的宮殿氣派宏偉,別院既小又舊,幸好學會打理花草,並不至於草木叢生,但破敗荒涼較冷宮有過之無不及,她就在那裏度過了許多時光。明明是皇女,然而那段春秋年華裏她從未受過父皇召見,除了被所謂的皇兄興來之時踢打辱罵、來些惡作劇幾乎無人問津。廉婺怨過她的生母,為何生下又遺棄了她。
廉婺的母親身份低微,若不是皇帝一時貪心,終將隻是個傾覆年華於深宮後院的女婢。但皇帝風流成性,相好過後又如何還會記得前夜的情債,等告知有了身孕的時候,廉婺的母親已經落下了心疾,廉婺一出生便撒手人寰。皇帝子嗣眾多又重男輕女,哪會記得一個宮女所生的女兒,十幾年來對她不聞不問。廉婺不得寵,自然飽受其他人欺淩。
如果說被人在粥裏放了巴豆隻是不起眼的玩笑,那被頭裏藏放蛇蠍、半夜鬼影出沒不過是家常便飯,偶爾揭穿把戲會惹來一頓拳打腳踢,廉婺也嚐過徘徊在生死之間的滋味。
那是雪天的一個日子,傍晚,門忽然被大風吹開了。
廉婺不得不拖著受傷的腿上前將門合上。腿是前幾天跟人搶被子的時候踩折的。本來別院的寒氣就重,如今被子也給人搶去,穿上了厚棉襖,她還是冷得直哆嗦。
外望的時候她看到雪地上有著明顯的腳印,才知剛才的門其實是被人推開的。被人欺負慣了,這種小打小鬧,她也就沒有放在心上。正要關門,前方突然傳來一陣與風穿擦而過的急促呼聲,廉婺來不及多想,腦袋被東西正正砸中。隨後,一塊鵝卵石大小的石塊骨碌地滾落地上。廉婺隻知被打中的地方一陣空白茫然的痛覺,右眼甚至出現短暫模糊。
或許是想起了之前的腿傷,委屈突然由心而生,廉婺不知哪來的勇氣,一跛一跛把地上的小石拾起,發泄似的往遠處狠狠一扔。心知並未扔中,但總是解了口氣,準備折身回去。
“咚。”
廉婺一懵,人險些摔在地上——
石頭毫無預警地砸中後腦。隨後有溫熱液體緩緩流下,廉婺伸手,果不其然,手裏有血。血不算多,但與蒼白的指尖相比,仍舊顯得觸目驚心。
“怎麼,長膽子了?竟敢扔本皇子,找死不是!”身後的人不知何時出現,滿身酒氣,廉婺躲不及,生生被人勒住脖子,無還手之力地被提至半空。
廉婺說不上話,隻顧盡力地喘著。
“叫你反抗本皇子!”話間,那人更是快意地將手收緊,眼睛迷離,但模樣得意而囂張。對他而言,弄死廉婺,如同捏死一隻螞蟻的不費工夫。
廉婺目光開始渙散,那人卻一直叫囂:“不過嘛……還是有幾分姿色,就這麼死了,倒是可惜了。”
抽回一絲神來,廉婺聲音裏的輕顫帶了惶恐:“你……要做什麼?”
那人借著酒力,哈哈大笑:“等會你就知道了。”
“我們……可是兄妹……”
“……哈哈,也不拿鏡子自己是什麼東西生下來的貨!”那人呸了一聲,動起手來,“還想高攀,你這種下等人也配!”
廉婺又驚又怒,但被人鉗製,幾番才使上力來。她用力抓撓那人的手,企圖掙脫開來。那人喝了許多酒,身子一直站立不穩,但並未就此鬆手。廉婺見那人真的有所動作,心裏篤篤地跳,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她抓穩那人手臂,抬腳狠狠踹向那人的心口,趁人倒地之時,廉婺拚了命地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