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反而朝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聽琴嗎?”飴糖不是很擅長音律,琴不過是兜兜轉轉的那些年偶然學來的。

“好。”

“碧嵐,拿琴來。”

守在門外的碧嵐輕聲道:“是。”

琴台設好,檀香氤氳,室內多燃了一盞燈,讓本該昏暗的室內更加明亮。飴糖跳下床來到琴台前坐下,十指微挑,在琴弦上一撥,一縷琴音緩緩響起。宋詢(之後都會寫成李尋歡2333,請大家不要混亂),這一世的李尋歡朝飴糖看了去。

試音之後的曲調輕柔緩慢,仿若是淡淡的平穩敘談,又似是叮咚作響的潺潺流水,雖平緩安然,卻帶著一絲茫然哀傷,勾起人心中無限酸楚和悲痛。心頭不知不覺已如堤潰的洪水一般,隻想好好哭一場。

李尋歡眼眶微熱,透明的液體凝聚著,正穀欠脫眶而出。他還記得初次與飴糖見麵的場景。秋季,滿坡的黃楓葉,腳踩在楓葉上,就好似踩在軟軟的毯子上一般。飴糖一副少女打扮,穿著件不似這個朝代的齊腰襦裙,身披裘衣,微挽長發以一根銀簪固定著。

她站在他麵前,緩慢蹲下與他平視,在他的眼底徹底隻有她的影子的時候,她緩緩開口了。[我叫飴糖,來做你娘子的,可好?]

一句話,十二個字,很簡單明了。

那時,他雖是懵懂小兒,卻也知何謂娘子。

而且,他一直覺得自己好像認識了飴糖很久很久。

他還記得當時他的答案。

[好啊。]

兩個字,簡單的兩個字就讓飴糖笑顏如花。

抬眼看向思緒飄遠的李尋歡,飴糖十指輕按在弦上,一曲婉轉直落,空留一室餘音。剛起身,碧玉便端著一碗薑湯入內,將薑湯放在桌上,碧玉低著頭走出房內。來到桌前,端起薑湯,飴糖輕聲道:“來,喝碗薑湯驅驅寒。”

看著他,飴糖走過去將青瓷碗遞到他唇邊,道:“不燙了。”

張開嘴,薑湯辛辣中帶點清甜,入口後便覺身子暖乎乎的。伸手已衣袖當絹帕來擦拭他的嘴角,飴糖朝外頭又道:“為大人更衣沐浴。”

“是,姑娘。”碧嵐碧玉在外頭應了聲。

靜靜地任由飴糖和碧嵐碧玉倆丫頭寬衣沐浴,水汽氤氳在室內,與檀香的香氣融合,有點讓人昏昏穀欠睡。

用浸了水的皂莢搓揉一番,待起了泡將那些皂液撥抹在李尋歡的發上,輕柔地替他洗著過長的烏發,而後又拿了條巾子,沾了些皂液搓揉著替他擦拭起後背來。

在李尋歡這一世的生母張玉娘逝世後,她就一直陪在他身邊,從未離開過。六歲初見,十歲再遇,到如今他已二十五歲。時間真的很快,瞧,一晃眼曾經的稚稚小童已是身姿玉立的青年了。

以往,伺候他入浴的都是張玉娘,或是乳娘和丫鬟。

現在,伺候他入浴的倒是換成了她。

在上一世時,她也是經常伺候著的,誰讓這些都是習慣呢?

“飴糖。”

“嗯?”

“大夫人讓我娶她妹妹的女兒。”一句話,平淡冷靜,不帶絲毫感情。

擦拭後背的手一頓,很快她接著擦,道:“你可喜歡她?”

閉了閉眼,李尋歡冷笑一聲,道:“除了你,我誰也不要。”他說,聲音鏗鏘有力,這是他對飴糖的承諾,一世不變。

“不喜歡就拒絕了唄,難不成他們還能拿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不成?”

轉過身來,水聲嘩啦,伸手握住飴糖的,李尋歡認真地看著她,道:“明日,我就去跟皇上說一聲,讓我辭官回鄉。這官位誰想要誰要,我已厭了,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