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偏偏,十年前的那一幕,時不時地騷擾著她的夢境!

而李傾月十年來始終以報仇為目的,甚至不惜混入了皇室的暗衛營,現在呢?她卻要叫殺父仇人一聲父親,這是何等的屈辱!

對於李傾月來說,喚蘇後一聲母後,或許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畢竟她們二人之間,無仇無怨,可是讓她如何去麵對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那是她的殺父仇人,是她這輩子都趕不走的夢魘,她要如何自處?

李傾月哭夠了,哭累了,就完全地癱軟在了顧白的懷裏,任由他抱著自己,一動不動。

“顧白,我該怎麼做?告訴我,我現在可以動手殺了他!”

顧白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卿卿,還不到時候,梅家真正的實力還不曾完全地暴露出來,就連梅文憲我們現在都還不曾殺了他,你如何敢殺皇上?就算殺了,蒼溟無主,必然引起諸位皇子爭奪,到時候,血流成河,你真的要看到十年前的那一幕,再重演一遍?”

李傾月的嘴唇抖了抖,眼睫毛眨了幾下,其實她心裏也清楚,現在不是殺他的最佳時機,如果她不是蒼溟的公主,她又何需來顧慮朝局?

無力地閉上了眼,“顧白,我好累。”

顧白湛藍色的眸子在她的身上掃了掃,似乎是有著一種極大的安撫力量,李傾月甚至是感覺到了自己的身上都是暖洋洋的,然後抿著唇,十分放心地靠在了他的懷裏,閉上了眼睛。

顧白輕手輕腳地出了大殿,外頭隻有福一一人候在那裏。

“主子放心,所有的人都不曾靠近寢殿。”

顧白點點頭,“放話出去,就說嶽傾來此傳旨之時,與玄清宮的護衛發生衝突,傷了幾人之後,我及時趕到,這才將事情平熄。”

“是,公子。”

“讓人給李元旭傳個消息,暫時不可離開湘州,對於齊玄墨,讓他保持三分的警醒。”

“是,公子。”

顧白轉身看著自己這座雄偉高大的寢殿,外麵看上去很是樸素、簡潔,他的一雙藍眸,似乎是透過了那窗戶,越過了帷幄,真的能看到裏麵躺著的李傾月一般,目光漸漸地越來越柔,越來越暖。

“卿卿,你放心,你的責任,始終是你的責任,你不願意讓我來幫你背負,我便隻是幫你將它扛在肩上。在我在,你想做什麼,都一定能做到。”

話落,顧白的眸光一暗,再轉頭時,麵容已是一片清冷,與先前在寢殿中,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福一看到公子從裏頭出來,而且瞧著這方向是要直接去見駕。

“公子,您這是?”

“榮華公主的膳食有誤,以致中毒再深,如今已是處於昏睡狀態,連趙青明也救不了。”

福一呆了呆,直到看見主子上了軟轎,這才反應過來,敢情主子是給小姐想轍,至少不必用榮華公主這個身分來麵對他們了。

“主子還真是用心良苦呀。”

隱在暗處的顧七則是搖搖頭,主子豈止是用心良苦呀?小姐為了證明自己,也因為這血海深仇,說什麼也不願意讓主子插手,主子硬是回回都在小小姐身後看著,生怕小姐再有個什麼閃失,也不知道小姐的這種心結,什麼時候才能打開。

禦書房內,皇上看著一臉淡然的顧白,再看看剛剛傳召進來的趙清明。

“你剛剛可仔細請過脈了?的確是暫時無法蘇醒?”

“回皇上,微臣已經請過脈,公主的脈象怪異,先前已是有大好的趨勢,甚至能直身走幾步了。想不?”

趙清明說著,亦是一臉的為難。

“顧卿,公主在你的玄清宮,竟然還能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