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儒學派趣聞軼事很多,他們直接通過自身的行為方式向世人展現著自己的哲學思想。犬儒學派流傳下來的第一手作品寥寥無幾,他們的思想隻是在其他哲學家的著作裏間接或直接地被提起,正是這些著作成為研究犬儒學派寶貴的第二手資料。比方說黑格爾的《哲學史講演錄》就開設專門篇目描述犬儒學派。其實,比起近現代哲學,我個人更喜歡早期的古希臘古典哲學:畢達哥拉斯學派、犬儒學派、斯多葛學派、伊壁鳩魯學派,他們的名字叫起來都很有愛,他們在我眼中都是一群袒胸**披著麻袋手持魚叉的哲學怪人。他們,代表了哲學的童年。
犬儒學派的思想很容易概括——“三反運動”:反社會反世俗反現實。政治上,他們藐視一切權威,提倡“世界公民”;宗教上,他們懷疑神靈批判宗教;他們鄙視金錢,摒棄世俗快樂;他們超凡脫俗,安貧樂道;他們四處乞討食不果腹居無定所一無所有;他們卻又熱愛生活關注人生不逃避不苟且;雖然他們消極、幼稚又極端,但他們自信、獨立且強大。他們的思想深深影響了無政府主義、後現代主義,尤其是二戰後的那些反社會思潮,嬉皮士運動和垮掉的一代。
在《美女、才女、癡情女:漢娜·阿倫特》文中曾提到漢娜的老師雅斯貝爾斯。雅斯貝爾斯在《曆史的起源與目標》中提出了一著名命題“軸心時代”:公元前800年到200年,北緯30°上下,出現了人類文明的軸心時代。在這一時代,人們開始意識到整體的存在與自我的極限,開始意識到世界的恐怖與個體的無能為力。這一時代英雄輩出:在中國有孔子、老子;在印度有釋迦牟尼;在以色列有猶太先知;在希臘有蘇格拉底、柏拉圖、亞裏士多德。廣義上講,古希臘的犬儒學派和中國的莊子學派屬於同一曆史時期,且相似度很高。二者都處在禮崩樂壞的社會動蕩期,一個是城邦製的衰落,一個是周王朝的式微;二者都是對天人關係人人關係的反思追問且本質思想比較接近。
今天的犬儒和古代的犬儒在學理上已有很大不同,它沒學到人家獨立自信的精神卻隻會對人家不羈的行為依葫蘆畫瓢,今天的犬儒將真正的犬儒主義推向了反麵,它是古代犬儒的異種變形。今天的犬儒它虛假成風,信任匱乏;它玩世不恭,說一套做一套,它解構崇高,消解意義。偉大的思想與理想海市蜃樓一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精致的利己主義。不錯,犬儒是種病,我們大家一同上演著朱德庸的漫畫《人人都有病》!
斯賓格勒在《西方的沒落》裏講到文化都有周期,西方文化已經無可救藥地走入物質消費文化的末路。梁漱溟在《東西方文化及其哲學》一書中也提出西方文化解決不了人與人之間人與物之間的障礙關係,中國文化將是未來世界文化的主流。可我放眼一望,電視裏全是相親選秀,滿大街虛假廣告,全社會彌漫著犬儒主義、虛無主義。這樣的文化怎麼能鐵肩擔道義呢?一個沒有價值觀輸出的國家又如何崛起呢?
王安憶曾說過,盡管王朔的文字嬉笑怒罵拒絕崇高,可透過文字,王朔骨子裏是個好孩子。不錯,也許大家會在網絡上相互攻擊彼此是“五毛”“美分”;也許你會犬儒般自我解嘲自己是矮窮矬是“屌絲”,可我知道,無論80後多嬉皮90後多早熟,無論你怎麼在網絡上玩世不恭嬉皮笑臉撒潑賣萌,無論你再怎麼披著犬儒的外衣睥睨一切,你骨子裏都是好孩子。其實,無論你采取了什麼樣的方式針砭時政,我知道,你心靈深處總是希望,有一天,她會更好。
然而,因為犬儒,我們卻不作為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