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不斷抽泣的他。
“哭夠了吧?哭夠了就先喝杯水,休息休息補充下水分,等會繼續哭。”千戶大人拉著低頭不語的張墨走到刑訊室左邊的一張長桌旁,刑訊逼供也是一累人的活,經常被打的還沒招,打人的那個就一身臭汗了,適當補充水分也是必要的,所以茶水糕點刑訊室也是有的,就是一般的人不怎麼有胃口吃得下罷了。
隻見他拿起茶壺,倒了杯水遞給張墨,而自己則拉了張凳子坐下,一臉笑意的看著對方大口大口喝水的模樣。
“多謝這位大人。”張墨捧著空空的茶壺,尷尬的看著對方,聲音細小的說道:“我還有點渴。”
“慢慢喝,水有得是。”千戶大人衝著張墨一樂,又執壺為他倒了一杯茶,“你啊,也別叫我大人,我這個是千戶是世襲的,祖上帶來的光榮,不算什麼本事。”千戶大人為自己也倒杯了茶,邊喝邊說道:“我姓錢,單名一個寧字,你……喂,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噴茶啊?”
“咳咳!”被一口茶水嗆得說不出話來的張墨,彎腰躬身,一手死命拍著自己的胸口,一手指著錢寧,漲紅著臉瞪大眼睛,想要說什麼,但又被水嗆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擺出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
錢寧淡定的抹了一把滿是茶水的臉,重重拍著張墨的肩膀,幾乎要將他拍到地上去,邊拍還邊說道:“兄弟,你這口新鮮的熱茶、你這副驚訝的表情、你這個不淡定的模樣,這一切的一切都告訴我。”錢寧看著張墨,表情嚴肅又認真的說道:“你肯定認識我!”
一聽錢寧的話,剛才還被茶嗆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張墨,立刻跳起來站直身子,拚命晃動著雙手,試圖證明自己的無辜和無知,“不,我不認識你,絕對絕對不認識。”那是不可能的,朱厚照小朋友未來緋聞男友兼幹兒子,武宗朝的大奸臣兼大權臣,不認識那是不可能的。
“是嗎?那你剛才為什麼那個表情?”奸臣之所以能成為奸臣,一般來說智商都是不低的,特別是能幹上錦衣衛指使揮這個特務頭子的人,那智商更是相當的高,錢寧是未來的奸臣,智商自然一點都不低,所以一點也不相信張墨的話。
“因為我認識你爹啊。”張墨衝著錢寧一揚頭,臉上表情顯得很自然。
作為一個早將自己的人生定位在司禮監掌印太監和東廠廠公這個位置上的太監來說,錢寧這個未來的錦衣衛指使有紀綱、門達靈魂附體,他同樣能召來王振、尚銘保佑自己不露出破綻。
“是嗎?”錢寧斜眼看著張墨,眼中滿是置疑,顯示不相信他的話,“家父在南京,已經很久沒有進過宮了。”
他老爹錢能是成化朝大太監汪直手下,汪直失勢後,錢能卻沒有跟著倒黴,反而被派去鎮守雲南,結果不小心把安南王還是誰的孫女的給兒童不宜了,被禦史以破壞民族團結罪一本參上去,隻好被改調南京做鎮守太監。
“我也是聽我家家父說的。”張墨一臉嘻嘻哈哈的說著,“他說你家有錢。”
“呃……”不說別的,錢能在雲南時,曾一次仗勢用七千餘兩銀子收買了價值四萬多兩銀子的文物。到南京後,他沒事就向愛向人展示自己收藏的文物,以至南京許多鄉紳都參觀過這些珍品。雖然錢寧非常不爽自己家老爹那有錢就愛現的騷包暴發戶勁,但他之所以年紀輕輕就能踢掉一堆老人,補上錦衣衛千戶的實缺,也是靠自己老爹的錢和人際關係。
“還有,錢千戶剛才說什麼誰有個太監的爹,誰全家都有個太監的爹來著?我沒聽清楚。”張墨捧著手中的茶碗,邊喝邊衝著錢寧不懷好意的笑。
“那啥,其實我今天找你來吧,主要是為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錢寧一向覺得自己是好漢,所以他決定岔開這個讓人……主要是讓自己鬱悶的話題,說點別的,“你可以出去了。”
“耶?不是提審嗎?”張墨一臉驚訝,一抽鼻子,黑亮的大眼睛又開始有變成水庫之勢。
“喂,你別哭,千萬別哭。我說提審,隻是想和你開個玩笑,嚇唬嚇唬你而已。”錢寧慌張的衝著張墨擺了擺手,心裏有些怪怪的。
他吧……自問自己平常也是一狠人,不然就算他老爹為自己補上錦衣衛千戶的實缺,他也沒辦法壓住手下這些滿手是血的校尉,掌握錦衣衛裏的實權。可是吧……不知道怎麼的,每次他對著張墨時……就感覺感覺怎麼說呢?
欠他的!對,就是這感覺,總覺得是自己欠他的,不管自己為他做多少事,都是在還債,而且是不管他怎麼做,還是永遠還不清的債。
說來也奇怪,若是其他人讓他有這種感覺,他早就將一刀將人砍了,也就不用還這還不清楚的債了,但是張墨不行啊,一看見他,錢寧心裏就自動自覺的產生一種內疚和歉意,讓他心軟。
想來……我前世應該欠他很多很多錢。
“我才沒哭呢。”雖然有點不仗義,但劫後餘生的喜悅讓他顧不上問何文鼎的下場,隻是擦了擦眼睛,改抓著錢寧的衣袖,搖晃著不停的問道:“我真得能走了?需要什麼手續嗎?你真得不打我。”
“真得不打。”錢寧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他站起身,抓著張墨的手向門外走去,“你不信,你不信我現在就帶你辦手續去,辦了手續,你就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