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困長春(5)(2 / 3)

對於新七軍這種既不是起義,又不是投降的按放下武器方式投誠過來的一個軍,很多重要問題應當如何處理,說實話,當時我軍真的還沒有什麼經驗。為此,東北局在研究之後,在19日做出了以下決定並立即上報中央:(一)仍以解放團的名義組織起來;(二)所有政工、特務人員單獨組織,願走者將來可以送走;(三)對鄭洞國等人以禮相待,爭取讓其發宣言或通電,但不勉強;(四)讓鄭洞國和曾澤生等都來哈爾濱;(五)暫由軍政大學抽調一批幹部進行組織運送工作。上述意見報經中央後,中央在20日就回電表示完全同意。

根據上述決定,我軍一直未向銀行大樓發動進攻,而是再次通過楊友梅給鄭洞國做工作。楊友梅希望鄭能盡快改變頑固態度,以免銀行大樓被炮火進攻所毀,以保全鄭洞國的性命。可鄭洞國就是不肯。20日下午,楊友梅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請我軍給一點麵子,在21日早晨讓他們的特務營象征性地打一陣槍,做出一個經過抵抗的樣子,然後特務營就投降,我軍再進銀行大樓,對外宣布就說鄭洞國是在抵抗中受傷被俘。我軍進入銀行大樓談判的獨立九師朱政委將這一意見向上級報告之後,上級還真同意了這一罕見的作戰方式,真給了鄭洞國一點麵子。不過,由於後來鄭洞國的確是連一點皮毛都未傷,所以我軍在對外宣傳中一直未說過他是“受傷被俘”。

21日早晨就要當俘虜了。鄭洞國在20日這最後一天當國民黨的東北“剿總”副總司令兼第一兵團司令兼吉林省主席的日子裏,悲從中來,思緒萬千,百感交集,通宵不寐。這天晚上,長春城中一片寧靜。他給蔣介石發出了最後一封訣別的電報,值得一讀:

10月19日下午7時親電謹呈。職率本部副參謀長楊友梅及司令部與特務團(兩個營)全體官兵及省政府秘書長崔垂言共約千人,固守央行,於10月19日竟日激戰,斃傷匪300人,我傷亡官兵百餘人。入夜轉寂,但匪之小部隊仍繼續分組前來接近,企圖急襲,俱經擊退。本晨迄午後5時,僅有零星戰鬥。

薄暮以後,匪實行猛攻,乘其優勢炮火,竄占央行大樓以外數十步之野戰工事。我外圍守兵,均壯烈成仁。刻僅據守大樓以內,兵傷彈盡,士氣雖旺,已無能為繼。今夜恐難度過。緬懷受命艱危,隻以德威不足,曾部突變,李軍覆滅,大局無法挽回,致遺革命之羞,痛恨曷己。職當凜遵訓誨,克盡軍人天職,保全民族氣節,不辱鈞命。唯國事多艱,深以未能繼續追隨左右,為鈞座分憂,而竟革命大業為憾。時機迫促,謹電奉聞。職鄭洞國。10月20日23時。

我們讀了這封電報就可知道,為了在蔣介石以及國民黨軍界麵前落一點好名聲,鄭洞國在這裏說了很多謊話。不過話又說回來,在蔣介石的一批平時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天子門生”中,鄭洞國的確算得上是一個在最後還能忠於蔣介石的為數不多的陸軍中將。

當鄭洞國把這封電報發出之後,已是淩晨。按照我軍與楊友梅已經達成的默契,在淩晨4時,銀行大樓外響起了好一陣槍聲和手榴彈爆炸聲,很像是我軍向著長春城內國民黨軍的最後據點,也是國民黨軍第一兵團司令部所在地銀行大樓發起了猛烈“進攻”。可是,這卻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幾十年戰史中絕無僅有的、名副其實的一次“假打”,國共雙方的真槍實彈(這其中基本上都是鄭洞國的特務營放的)全都朝著天空,“戰鬥”結果,雙方無一傷亡,特務營的400多名官兵全部放下了武器。唯一的例外,是被我軍司令員蕭勁光派去接鄭洞國的潘朔端所坐的汽車在大街上行駛時,司機被流彈所誤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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