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崩不出一個屁的那種。平常他連別的女人都不敢多看一眼,更別說出軌。
「等會你爸媽回來,咱們就回姥姥家,再也不受王家這窩囊氣。」
聽著她一刻不停的罵罵咧咧,王曼麵上越發諷刺。
八十年代大家還吃不飽,誰家都不想去白養頂不了活的半大女娃。以前不願,卻不代表現在不願。尤其是前幾年國家開始推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每家每戶的地都是按人頭均分。泉水村人少地多,均攤下來,她頭上也頂著七八畝地。
這年頭土地就是財富,一畝地交完公糧怎麼也能落上百斤糧食。有了她就等於多了近千斤糧食,這樁無本萬利的賣買誰都會不會拒絕。
前世她年紀小人傻,糊塗賬算不清。換了個芯子她卻瞧得清楚:大姨看她的神色,就像在看一個免費勞動力和幾十麻袋糧食。
想清楚後,見她越說越過分,她乾脆開口打斷:「大姨,我快要渴死了!」
聲音不似女童的清脆,反而因乾澀而帶著幾絲沙啞。
「連個囫圇碗都沒,我上哪去給你盛水。要不等過會再喝,姥姥那邊有新杯子。」
翻箱倒櫃的聲音傳來,王曼正想說點什麼,眼角餘光卻看到窗外走進來的兩人。推著大金鹿自行車走在前麵穿著發黃襯衣的正是父親,撐著紅傘跟在兩米外的則是母親。
重生前雖父母健在,但一年到頭她也見不了一麵。如今再見二十年前的父母,她幾乎沒感到任何年齡驟變所帶來的違和感。
又是瓷器碰撞的聲音,瞅瞅自己身上滿是補丁的九分袖,她靈機一動。
光著腳走下去,她捏起大姨鞋子留下的泥,隨意往腮邊一抹。原本麵黃肌瘦的孩子,如今更是狼狽不堪。乍一瞧上去,竟與街邊乞討的小乞丐無異。隨意的抓兩把頭髮,狼狽又添幾分。
而後她走到門後邊水甕旁,端起鋁舀子。聽著自行車打車撐子的聲音,她握著舀子把手,直摔到門檻上。
王繼周停好大金鹿,滿是頹廢的朝響動的門邊看去,就看到閨女滿頭滿臉的泥,嘴巴裂開,黃瘦的小手拿著舀子死命往嘴裡餵水。仔細瞧上去,那嘴唇乾裂成一片片。
血脈相連,他心一陣抽疼,剛想上前拉起,後麵有人比她更快。
蘇明梅撐著傘,單手扶起閨女:「曼曼跌得疼不疼,你大姨呢?」
王曼抬頭看著母親,她長相並不算特別出眾,卻勝在會打扮自己。同樣是大紅褂子,大姨穿上像隻水桶,而她拿針在腰上拿幾個褶,纖細的腰身突出來,立刻顯得身段窈窕。修成柳葉的眉毛彎彎,幹練中帶著絲嫵媚。如今兩姐妹站在一處,雖然大姨要小兩歲,但姐妹倆卻跟倒過來似得。
低頭掩住唇角的諷刺,母親身上有股不同常人的狠勁。憑此她衝出農村定居深圳,二十年後,當她還在苦哈哈的做北漂時,她毫無愧疚的收著每月三百塊的贍養費塞牙縫,同時計劃移民北美。
有這樣一位女強人的母親,大多數人都要慶幸,自己可以做個現成的富二代。可現實是:母親的心中隻有自己,為了過得更好,她如黑寡婦般,吸乾一切可利用之人,一步又一步踏向更高處。
蘇明蘭從東屋走出來,姐妹倆見麵點點頭,她小碎步跑著過來:「這妮子剛醒過來正暈乎著,不是讓你在炕上歇著。倒水這會功夫,一錯眼你就跑下炕。」
嗔怪的聲音喚醒了王曼,抬起眼皮,她正好瞅見母親手中壓膜的藍表格。這會的離婚證還沒改版成小綠本,全是這種笨重的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