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道:“你才想起來你爹啊?哦,是做給那個老頭子的?我呢?”

鄭琰不得不上前抱著她的胳膊賣萌,杜氏抖了幾抖:“你多大的人了?還撒嬌。”

“哦。”

“他與你先生約著去遊山了,一會兒就回來。”

鄭靖業不但自己回來了,還拉著顧益純一塊兒來,喝幾口小酒。因為慶林大長公主越發注意起顧益純的身體來了,顧益純比鄭靖業還要大著幾歲,慶林大長公主比他小很多,越上了年紀,越想到老有個伴兒,總想他多活兩年。所以顧益純苦逼了,酒不能喝超過三小杯,肉也不許吃得過於肥膩,還必須要多休息。

顧益純趁機跑鄭靖業這裏來解饞來了。

進門一看,好麼,有酒有肉,顧老先生相當開心。不想肉隻許吃三塊,酒也隻許喝上五六杯。好吧好吧,比家裏略好一點。顧益純帶著一點酒意:“我往後要常來啊!”

鄭靖業答應得極其痛快:“好啊!”

鄭琰道:“我把這道菜譜寫下來,交與師母去。”

顧益純連連擺手:“交不得交不得,交了之後就是每天做來她吃著我看著了,何其苦也!”

惹得眾人大笑。

菜譜到底是寫了下來,鄭、顧兩家也常做,顧益純每天也能吃那麼兩小塊兒,隻是不過癮。杜氏也受慶林的影響,開始限製鄭靖業吃太多肥膩的東西,她比慶林還多了些民間高手的招數:“千金難買老來瘦。人老且瘦會長壽,肉食太多會長肉。”

鄭、顧二人結成了聯盟,為了喝酒吃肉而與老婆抗爭到底,又惹出無數笑話來。什麼跑到學生家裏吃肉,被抓了個現行啦,什麼拿出做人父親的權威讓兒子代為隱瞞,結果兒子也被連坐啦……

氣得杜氏與慶林差點沒把這兩個給隔離掉。

本以為日子會這麼繼續快樂地過下去,直到訃聞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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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越長,鄭琰越少有急惶的時候,這一回卻是不同尋常。車也不坐了,衛隊也不帶了,跳上了馬,隨行三五仆役,直奔娘家而去。

門上馬迎已垂垂老矣,卻還認得她,上前作個揖:“七娘。”

鄭琰知道他是家中老仆,知道的事情會比較多,劈頭便問:“究竟怎麼樣了?”

“老相公自顧家吊唁回來,就病倒了。”

“我知道了,你守好門,不相幹的人,不要讓他們進來打擾了家裏。有遞帖子的,都收了,交給大哥去斟酌。”說完就奔到內室。

杜氏正在悄悄抹淚,鄭琰嚇了一大跳:“阿娘!”她心裏慌得很。杜氏道:“已請了禦醫裏,正在裏麵診脈,你阿爹睡了……”

是昏了吧?先生故去,去他的影響很大。這一點鄭琰心裏極明白的,她與池脩之也在白事上幫忙,鄭靖業去吊唁,平日裏連拐杖都不用的人,卻被兒孫攙扶而行,想是傷心得狠了。

一盞茶的功夫,鄭瑜也到了,也是一樣的往裏麵衝,方氏把杜氏方才的話又能轉達了一回,鄭瑜看看鄭琰,姐妹倆心中都頗為焦灼。

不一時禦醫出來了,一見外麵鄭家子孫圍著的架式,也難鎮定,有點哆嗦地回話:“老相公是上了年紀,又傷心過度昏了過去。老相公底子好,隻是年老體弱,並沒有旁的事情。略開幾劑藥吃吃,散了胸中塊壘就好。”

鄭琇帶他去開方抓藥。

鄭琰等隨著杜氏進去看鄭靖業,杜氏道:“不必都圍在這裏,禦醫的話你們都聽到了,並無大礙,你們該忙什麼忙什麼去罷。三郎去尋你大哥,把相公的壽衣壽木再重整一回,壓一壓。”

鄭琰看著鄭靖業衰老的相貌,難過得淚水滴噠,想止都止不住。鄭靖業須發已白,雙手有些幹瘦,長著點點老人班,他站著的時候還不覺得,總覺他像一座山,能夠屹立萬年似的。這一躺下才發現,他已經老了。

慌忙抹了抹眼淚。鄭瑜低聲道:“總要多招幾個禦醫來瞧瞧才好。”

鄭琰道:“阿爹這個年紀了,再多禦醫來,也隻好說那麼幾句。這幾天阿爹的樣子,你我都看到了。”又命人去鄭琇那裏看需要什麼藥材,家裏有沒有備下的,若是沒有就趕緊去弄。

禦醫開的倒都是尋常方子,連人參都不用。很快煎好,眾人七手八腳給鄭靖業喂下,他睡得更平穩了。

鄭琇道:“阿爹已無大礙,一生辛苦,就讓他老人家好生歇一歇吧。阿娘也有歲數了,當顧惜自己啊,您現在萬要保重的。這裏我們來守著罷,人又多,輪著來。”當下拿出精幹的一麵來,把家裏兄弟子侄排了班,又讓兩個妹妹也輪流陪伴杜氏,還囑咐兩人派人到婆家說一聲。

分派已定,各司其職。又有兩位女婿,一下班就奔過來探望,能做的就是拉一堆禦醫過來。又有欽天監裏的一些兼職神棍也被找了來,卻都說不出什麼來。一個個暗道:【鄭老相公這都有八十多了吧?你們還要怎麼樣啊?萬年不死的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