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孤魂野鬼 (1)(2 / 2)

墓碑上刻著她和他的名字。

墓碑下葬著他和她的過去。

第二天蘇晚照常上班,偶爾聽到身邊的同事打內線電話向顧鋒寒請示一些事情,她低著頭一抬也不抬,有時候總覺得背後有眼睛盯著她似的,不過沒人找她,她也就專心地看送到手頭的柚縣的種種資料。其實她雖然是土生土長的柚縣人,但是……似乎有些時候,一個人對故鄉的了解,反而不及外人那麼了解。她也隻是因為生在那裏,呼吸那裏的空氣,接觸那裏的土壤,所以連骨子裏都沾著那裏的水氣,看到銀河送到方圓天地的那份純商業化打造方案時,才會氣得不打一處來,尤其是——那樣的方案,居然還通過了顧鋒寒的審核!

她也不是一味地要求這個旅遊品牌打造方案能徹底的維持原汁原味,畢竟現在是個一切利益至上的社會,不可能要求一個企業家去做一個保護文化遺產的誌願者。沒有利益,顧鋒寒何必花這麼大的力氣去打造這樣一個品牌?

然而國內外因為純商業化而讓人失望的景點越來越多,同時也有一些能夠在商業化和保護原生態之間平衡較好的成功案例漸漸湧現出來——她很清楚地知道,顧氏是完全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

一直到周末,她都埋頭在各式各樣的設計方案考察中,然後她才驚喜地發現,顧鋒寒請來的顧問中有兩個就是在國外致力於原生態民居民俗保護的專家。蘇晚一頭紮進去,才真切地了解到這事情做起來的複雜程度,這一忙起來,那天在永安墓園裏,那塊合葬墓碑所帶來的震撼和傷感,竟也得到暫時的掩埋。

周末躺在家裏補覺的時候,她抱著枕頭望著天花板,終於體會到為什麼別人說“情場失意,戰場得意”了,大概是因為一定要把百分百的精力都投注到戰場上,才能掩蓋那種心理上的失落和傷痛吧?

方非盡那邊她也是為難得很,專門去解釋麼?現在的顧鋒寒隻是她的老板而已,難道讓她從頭到尾跟方非盡講述一遍她和江上白的七年相聚,五年離散?很多事情,她自己都說不明白,又怎麼讓方非盡明白?

可是……完全不打一聲招呼的話,似乎又太……說不過去了一點兒,她明明向方非盡提出了辭呈並且表示不願意就職於顧氏的,突然第二天就到銀河報道並且連後續手續都讓顧鋒寒另外派人去打理——方非盡就是和她交情再深,恐怕也沒法理解這種突變吧?

她給他發了幾條短信,方非盡淡淡地回應了,潦草的回答讓她知道,他還在生氣。怎麼想也想不出辦法來,索性抱著枕頭繼續睡覺。

再一次從半睡半醒中坐起來時,牆上的掛鍾指向下午五點,裹著厚厚的睡袍從房裏鑽出來,貝菲正抱著抱枕在沙發上看租回來的電視劇,“從老人院回來了?”

貝菲點點頭,有點狐疑地看著她,蘇晚一愣,貝菲又吞吞吐吐地說道:“你突然過去了,方大少這幾天好像都很不高興誒?剛剛他給我電話……問你在不在,我跟他說你還在睡覺……”

“我給他電話,”蘇晚點點頭,回房間去拿手機,這才發現沒電關機了,換了塊電池,果然看到方非盡兩個未接電話。

“喂……非盡,是我。”

“我知道,”出人意料的,電話那頭方非盡的聲音並不是她想象的冷冰冰,而有點……像是個被冷落的孩子在和大人賭氣一樣,竟還帶點講和時撒嬌的口吻。

“Sorry,我不知道怎麼和你解釋這件事情。”

“我也有不對,”方非盡悶悶地答道:“怎麼說呢……,”方非盡遲疑了一刻:“我就是不爽——你明不明白,就算我現在再怎麼說服自己,說你可能有苦衷啊,有理由啊,有原因啊,可是……人非聖賢啊,我承認我那天氣血上湧控製不住,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可能還是控製不住,難道你不覺得——你現在的那個老板,他有點變態嗎?好像和我有仇的樣子,說話陰陽怪氣的——我沒什麼地方得罪他吧?”

變態……蘇晚望天哀歎了一下,原來顧鋒寒給方非盡的是這樣的印象,再回想起顧鋒寒周身散發的冰山氣息——突然覺得,顧鋒寒的身上如果掛上一個“生人勿近”的牌子,那就絕配了。

她禁不住笑出了聲,那邊方非盡十分滿意地繼續說道:“是吧,你也覺得他變態吧?反正他變態的名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說得好聽叫偏執狂而已……”

“是啊是啊,他是變態,”這一笑之間,問題雖然沒有解決,可是說起話來,已經輕鬆了許多。

她這才發現,和方非盡說話,永遠沒有麵對顧鋒寒時那樣的壓迫。

“對不起對不起,算我給你賠罪,請你吃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