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雜亂無章的事情,如涓涓溪流彙聚成江河湖海,絲絲縷縷,抽絲剝繭般的在腦子裏清晰起來,設計團隊全部轉移到夢澤鎮,她的SIM卡被他丟到柚河裏,方圓地產資金陡然斷鏈……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他早有預謀的……
她推開車門下來,顧鋒寒跟在她身後:““我想要的?我不過略微提點了一下,你就巴巴地跑來給方非盡求情了?你倒還真積極!方維鳴還沒準備讓你進門呢,方秋荻稍微一示好,你就馬上準備立功加分了?”
她有些好笑地看著他——她是該感到欣慰呢,還是該感到悲哀?
他以為她當年是因為方非盡的原因,所以一去不歸,又將這忿恨轉嫁到方非盡身上,五年過去他尚且如此介懷——她是不是該感到榮幸?
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解開這個誤會。
他和她緣盡至此,那是上天給他們的緣分太少,可是牽連到方家的產業——那可不是一件小事了。
她一邊上樓一邊從包裏摸出鑰匙,請他進了門:“我這裏隻有純淨水,你將就一下,”她拿了個一次性杯子給他倒上水,指了指沙發,自己先坐下來:“我不知道你到底誤解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現在這些事情是不是和我有關——如果沒有關係的話,你可以當我自作多情沒這回事,我不介意的。”
他似乎對她的話並不感到驚訝,唇弧彎出一個譏誚的弧度:“嗯哼,你繼續。”
“我和方非盡隻是朋友關係,我知道他對我有好感,在工作上他也比較照顧我,但是我和他之間清清白白,並不像你之前指責我的那樣,我沒有看上他們家有錢,我也不是因為投入他的懷抱,所以沒有回去找你。”
蘇晚緊捏著手心,涔涔的汗怎麼抹也抹不掉,他冰封寒刃般的目光冷冷的注視著她,她一咬牙,隻要能讓方非盡不平白無故的受此牽連,什麼麵子什麼尊嚴,都有什麼關係?“也許現在說這些,已經有些晚了。讓你產生了這麼多誤會,我向你道歉,我和你……是我們有緣無份,很多事情我們都做不了主,就像我沒上飛機,就像你其實不是江上白……可是這些,都和方非盡沒有關係,你明白嗎?”
“明白?我明白,我當然明白,”他略帶嘲諷地望著她,對她的解釋無動於衷:“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說,其實你苦苦地追尋了我五年,其實你從來沒有背叛過我,其實你跟方非盡那一套全是耍花槍?你是不是要說你心裏想的念的都是我,從來也不曾改變過?你是不是要說你對我的愛海枯石爛永不磨滅?你是不是要說我在你心中從來都是獨一無二無法替代你對我從一而終至死不渝?”
蘇晚難以置信地盯著他,他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他們之間的信任,原來就隻有這麼一丁點兒?她無力地靠在將客廳一分為二的屏架上,失望地看著他,許久之後她轉頭進房,拉開抽屜,那枚早已黯淡無光的戒指還穩穩臥在抽屜裏,她抓起戒指出來,一把拍在她麵前的茶幾上,戒指在茶色玻璃上打了一個滾,又晃悠悠地落下。
“你不信是不是?”一抹嘲諷的微笑在她唇角泛起,“可事實就是這樣的!我沒忘記過你,不要以為這五年隻有你一個人在痛苦!當年我在費城那間小公寓,等了你無數天,被人當瘋子一樣的趕出去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麼絕望嗎?當年我跑到賓大沃頓學院軟磨硬泡地求人給我查你的資料,結果是查無此人的時候,你知道我是什麼心情嗎?當我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機號碼已經被賣出去,打你的電話也沒有人接,我那個時候有多麼不知所措你明白嗎?我失去了所有人的聯係方式,包括你!這麼多年你以為我沒有找過你嗎?你以為……你的男朋友,突然從這個世界上憑空消失了,這種滋味很好受嗎?”
“結果呢,我一見到你,你就對我冷嘲熱諷,步步緊逼,你到底要怎麼樣?你告訴我,顧鋒寒,你到底想怎麼樣?如果你告訴我,淩千帆簽給你授權書是意外,幾家銀行突然中止對方圓地產的貸款也是意外,那麼好,我向你道歉,我錯怪了你——可是,這都是意外嗎?這都是巧合嗎?你到底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