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損了兩句之後又給貝菲解釋:“說得太複雜了你也不懂,我就給你這麼說吧——顧鋒寒一直想成為銀河和淩厲的絕對大股東,但是這幾年他和淩師兄在銀河和淩厲的股份加起來都穩定在49%,難以突破,所以有些決策在董事會上經常要費一番口舌才能說服那些老股東。銀河和淩厲的經營狀況一直非常穩定,正常情況下顧鋒寒無法買進大量的股份來獲取絕對主動,所以今年年初顧鋒寒就通過降價售樓、小規模撤回北美市場的投資等一係列的手段,囤積了一大筆現金在手上。然後他精心計劃了從收購方圓實業開始的一套連環計,整個計劃最高潮的部分就在製造現在傳得甚囂塵上的這起經濟醜聞,同時利用經濟危機時期機構和股東的恐慌心理,造成股價的大幅下挫,趁機回購股份,使他和淩師兄在銀河、淩厲的股份占到絕大多數,明白沒有?”
貝菲聽得張口結舌又雲裏霧裏的,半晌後才低聲嘰咕:“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啊,照你這麼說是顧鋒寒一手策劃把晚晚姐弄進監獄的,可是昨天我聽他們講電話,好像他挺急著讓淩千帆回去把晚晚姐給救出來呢!”
方非盡鄙夷地瞅著她,貝菲忙道:“你別一副看漢奸的眼神看著我,我隻是表達一下合理懷疑而已,我可沒有裏通外國叛變投敵!”方非盡這才稍微滿意了一點,努努嘴唇不服氣地說:“誰知道他又想玩什麼花樣?我猜他八成是因為最高潮的環節沒有自己親自實施,所以心裏不爽,想另外找個花樣再來玩死你晚晚姐呢!”
貝菲又一臉茫然地望著他,方非盡不得已說道:“晚晚……有的時候很傻,天真地以為他是因愛生恨,所以自己跑來自首,想知道他到底是把她當作棋子,還是隻是生氣她這麼多年跟著我在一起沒有回去。”
“萬一那個顧鋒寒真的是因愛生恨呢……”貝菲剛剛嘀咕了一句,頭上就被方非盡敲了個栗子:“電視劇看多了是不是?顧鋒寒這個變態,和孟涵連孩子都有了!淩師兄以前親口跟我說的,你說他是不是敗類中的翹首禽獸中的極品!”
貝菲張著嘴驚歎道:“豈止是禽獸中的極品,那簡直是人渣中的戰鬥機啊!”
可惜她的附和並沒能讓方非盡心裏好受一點,一想到昨天他跟蘇晚說這件事時她絕望的模樣,他就恨不得立時死在前一刻,再也不要看到她為顧鋒寒傷心難過的一個眼神,再也不要看到她為顧鋒寒的殘酷絕情留下的一滴淚水。每一個悲慟的眼神,每一滴絕望的淚水,都好像是情感法庭上對他的死刑宣判,然而他不僅生生忍受住了這一刀刀的淩遲,甚至還有點趁虛而入地伸出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要她跟他離開婺城。
蘇晚答應了,他卻痛得更厲害,他認識她五年了,五年來無論他怎樣死纏爛打軟磨硬泡三十六計使了個遍,蘇晚就是油鹽不進心如鐵石。她恍恍惚惚猶如癡木地答應了他,由是他也知道這打擊對她來說有多麼的大——顧鋒寒算計她,顧鋒寒報複她,她都可以清醒著微笑以對,然而一聽說顧鋒寒真的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她整個人便崩潰了。
方非盡想,他這一輩子,大概都忘不了蘇晚當時的眼神。
哀莫大於心死,他知道自己對蘇晚來說,隻是茫茫大海中最後一塊浮木而已。
冬日的寒風順著車窗呼呼地刮進來,貝菲打了一個冷顫想提醒方非盡關上另一側的窗,然而她一側首,便看到方非盡的眼淚嘩嘩嘩地流下來了,她轉了轉眼珠子,立刻知道這眼淚並不是風吹下來的,於是她縮了縮脖子,咕嚕了一句就閉上眼睛裝睡。
愛一個人原來是這麼難的一件事。
要說一見鍾情那是騙人的,不過正巧他在火車站上吐下瀉的時候,周圍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居然有一個人停下來給他遞了一包濕巾,一個小時後又在候車室再次遇見她。不過是候車前隨意的閑聊,她給他帶來的不是驚豔而是驚嚇——她在站起來準備去檢票的時候突然在他麵前直直地倒了下去,手上的大包小包跌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