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老矣的四肢正在重新回複活力,不一會兒,就又變成了少年的樣子。
然後仙君囑咐他說,他爹娘複活的希望,全在那個尚且還昏迷著,生死不知的人身上,讓他未來的千百年都要跟著他之後,白上非常迅速的同意了,一點不情願都沒有。
在仙君他們走了之後,白上就按著他們說的,開始打聽青丘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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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的那個人叫做黎赤,每天都冷著臉,白上一開始的時候,並不怎麼敢和他說話,就隻有在他睡著,喂他喝血的時候,才敢靠近他。
後來有一天在喂他的時候,黎赤突然醒了過來,然後冷光射向了他手中的刀子。
當下就給白上嚇得一哆嗦,手中那柄生了鏽的刀子一下子就掉在了黎赤的胸口——好在是刀柄朝下,沒有紮到人。
“你在做什麼?”黎赤垂著眼看著白上一手拿刀,一手橫在他臉上像是要割腕一樣的動作。
“啊,這個,這個……”白上被他有點嚇到了,支吾著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
黎赤沒有說話,很耐心的等著他開口,白上這才將自己的手收回,小聲的說道:“仙君、仙君說我是隱鼠,血可以治好你的傷勢……”
黎赤的麵色一瞬間變得冷厲,他看著白上手腕上明顯不止有一道的傷痕,起身抓住了他的手,說道:“你喂了幾次了?”
“一、一次啊?”白上睜大了眼睛,手上的傷口還沒有結痂,有些要裂開的趨勢。
“隻有一次,就這麼多傷口?”黎赤嘴邊出現了一個冷笑,胸`前包裹著像是洗了很多次的紗布之上又有紅色印了出來。
白上著急的伸手給他加了兩個枕頭,讓他靠的舒服一點,然後就這他手還在黎赤手中的姿勢小聲說道:“一把刀要一錢,我沒有錢買,然後,就、就多割了幾下……”
黎赤的目光頓時挪到了已經滑倒了他腹部的那把鏽跡斑斑,看上去就像是一塊廢鐵的刀子。
黎赤麵無表情的挪開臉,就連自己都不知道的眼中帶上了些柔情,隨後他動作不怎麼流利的拿過了一邊的木箱,鼻尖聞著裏麵的藥味兒,上麵也細心的貼了紙張。
“以後不準再喂了。”黎赤動作緩慢的拿出一瓶藥粉給白上倒上,忽視對方一臉扭曲,想說話又不敢說的樣子,說道:“我的傷勢自己會好,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這個時候,白上一下子覺得自己好像是沒有那麼怕他了,最後,在黎赤又給他另一隻手上倒藥的時候,白上才終於鼓足了勇氣,小心翼翼的說道:“別、別再倒了,這藥好貴的……”
黎赤手中的白玉瓶子頓時裂了一個口子,白上心疼的眉毛都皺到了一起,不過好在,黎赤並沒有再繼續剛才的動作,轉而給他開始爆炸。
然後白上更心疼了——幹淨的帶著透氣紗網的紗布一向賣的更貴,黎赤足足給他繞了五圈在一下子撕碎給他紮了起來,白上敢怒不敢言,委委屈屈的把藥仔細收好,然後小心地放在了一邊。
他覺得,仙君走時給他留下的那些銀子,可能、可能要不夠花了。
於是這天晚上,黎赤因為傷口疼痛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白上就這窗口露進來的些許夜光,在一點點的數著那些碎銀和銅錢的樣子。
這一刻,他的心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一樣的,有些疼,又有些說不上的酸澀。
☆、第七十六章 番外
大概是他過去活著的那幾千年前,從來都沒有過誰對他這麼好過。
即便是在招搖山上的時候,有仙煦那個不著調的大哥在,可他大哥每天忙著平亂招搖山,剩下的一大半時間,就都奉獻給了他死去的妻子和尚且年幼,已經快要百歲,卻還不能化形,而壽命已經快要到了終結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