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黎赤還是很寂寞。
他記憶當中,隻記得有暖烘烘,卻又有一股狐狸臊臭味道的洞穴,一堆毛色各異的小狐狸擠在一起取暖,漸漸的,狐狸都慢慢長大,都不怎麼愛搭理他這隻已經可以化形的人,然後他又一次的被疏遠了。
之後就是在招搖山上的日子,平時沒有什麼事情好做,也就是修煉再修煉,想要找到一個讓自己不那麼孤單的借口。
可是直到仙煦天人五衰,進入將死之地的時候,黎赤都沒能知道,他一直想要的歸屬感,到底是來自於哪裏。
後來他一個人遍訪名山大川,經過不少地方,所見的人事物眾多,可那種獨身一人的孤寂也都一直伴隨在身側,沒有消失過。
而現在,在這此時此地,卻有一個修為不高,笨的可以,還帶著三個更笨的小白鼠,就這麼在他身邊一直照顧著他。
這樣的感覺,對於黎赤來說,不論對方是為了什麼,都讓他覺得心中很舒服。
黎赤的傷勢漸漸的開始結痂,還沒有完全好的時候,白上依舊每天會去雕題國旁賣麵人兒,隻是顧客好像並不多,因此每天並不能賺上多少錢。
又過了一段時間,黎赤和白上就打算啟程,前往青丘。
黎赤剛聽到青丘的時候,著實是愣了很久。
青丘這兩個字,大概沒有什麼狐狸不知道。
那是狐狸的國度,裏麵生存著的,都是天狐一族,即便進不去青丘,在青丘之國外麵修煉,好處也絕對不是他們在這荒氣繚繞的荒山之上可以比擬丟的。
“要去青丘,談何容易?”黎赤自嘲一聲,看著撅著屁股收拾東西的白上,隨後說道:“你知道路?”
“不知道啊。”白上隨後說道,不過馬上就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個透明的珠子,放在陽光之下好看極了,隨後他說道:“不過仙君說,讓我帶著這個珠子,它會帶著我們找到青丘的。”
黎赤抬眼看了看他手中的那個精致漂亮的珠子,不發一言的站在了門口,等著白上收拾完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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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上拜祭過了父母之後,才一深一淺的在山上帶路,慢慢的走出了這座他生長了已經不知道多少年的荒蕪山。
那顆珠子果然就和扶頌說的一樣,在白上走路的時候,就會飄在他們的前麵發著淡淡的光芒,盡職盡責的帶著路。
因為黎赤堅持不肯再喝自己的血,白上也實在是沒有辦法用武力壓製他——雖然黎赤現在傷的不輕,可白上這半吊子修為的小身板顯然不論從哪個角度看起來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於是白上一路上隻能任勞任怨的打聽著所有對外傷有奇效的草藥,然後馬上就屁顛顛的上山去摘。
他仗著自己是一隻老鼠,山上農夫進不去的地方,他都能很輕巧得到,隻是每一次回來之後,都免不了要弄得一身髒。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於黎赤的稱呼,從公子變成了阿黎哥,漸漸的,他發現黎赤這個人,其實並不是這麼的難以相處——他隻是不怎麼愛說話,但是凡是自己問他的東西,即便他不知道,也都會應上一聲,當作是回複。
這一路上因為黎赤的傷勢,他們在路上耽擱了好一陣子,晚上天涼的時候,白上就會變成老鼠的樣子,把弟弟們抱在懷裏,再縮成一團,團在黎赤的肚子上麵給他取暖。
就這麼慢慢悠悠的,等他們真的到了青丘的時候,時間已然過去了四五年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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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赤的傷勢依舊沒有好,反而像是更嚴重了,可他依然是堅持著不肯喝自己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