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閉了閉眼睛,想象三斤有可能遭受的噩運,打算幫她們尋找。這個時候,一團東西背光向我急衝而來。我以為是哪個冒失的人把腳上的臭鞋子丟過來,想要閃開,可聽到“咕咕”的叫聲,還是上前接了個滿懷。我的天,這種重量,三斤究竟是怎麼飛動的?
姑娘們這才看見我,紛紛向我奔了過來,欣喜道,“少主,您回來啦!奴婢們真是想念您!夏夏呢?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回來?”“少主,我們在山上常聽您跟蒼王陛下的事情……姐妹們都羨慕得很呢。”“錦繡同心結,錦繡王妃,錦繡姻緣,多美啊!”她們七嘴八舌地說話,我抱著三斤,頻頻點頭,“我也想念你們,夏夏照管孩子,沒有辦法一起回來,山上的情況怎麼樣?”
“說出來,您都不相信呢,泰雅沒受什麼影響,那個神將軍太厲害,鬼獄之兵討不到一點便宜。”
正說話的時候,有一個姑娘眼尖地發現了站在我身後沉默不語的夜朝夕,“這是夜公子嗎?夜公子,好久都沒看見你了!”
她的話音一落,所有的姑娘都向夜朝夕圍了過去,我和在我懷裏昏昏欲睡的三斤,徹底被遺忘了。
此時,有一個人正從山上走下來,足底生風,寬袍佩劍。我發不出聲音,因為雪山上的積雪彷佛被一道藍光攪動,有了驚遠空的波瀾。三斤從我懷裏飛了出去,扭動著胖胖的身體,一下子撞在了他的肩頭上。我的腳像被灌了鉛,心中很想要飛奔過去,但忽然生了膽怯之意。
“去啊,愣在那裏幹什麼?”夜朝夕推了我一下,我還是扭捏地站著,不敢上前。
薑卓把三斤從肩頭抱了下來,伸手逗了逗它的喙,半開玩笑地說,“小家夥,才多久沒見,就不認識我了嗎?”他的聲音跟無數次夢裏的一模一樣,仿佛有一個人在我懷中敲著小鼓,鼓聲驅動著我,終於拔腿奔了過去。
“我不是小家夥,我是你的妻子!”一路上,我曾想了很多的理由,比如我要見娘,我是泰雅的一份子,我要見證李道的覆滅。但那些理由在見到他的時候,都隻化成了一個。獨自在天朝,麵對改革和弊病,我都沒有覺得時間過去了這麼久,這一刻的這個擁抱,讓我有了恍如一生的錯覺。時光的長短,在於與你共度的那個人是誰。這句話,我體會了。
他的眼中有淡淡的霧氣,蒙住了深藍綺幻的色彩,他隻動了動嘴角揚起一個笑容,很多話,不說我也已經知道。
上山的景物,曆久彌新。山道是被特意清理出來的,道路的兩旁堆擠著厚實的積雪,雪中夾滾著碎草葉。被大雪壓住的蒼鬆棵棵挺立,鬆葉隱露著格外幽深的綠。那是一種在其它的三個季節都見不到的生命的色彩。那也是一種經曆苦寒之後越發堅韌的品質。山間鳥兒婉轉清啼,像一首為大自然而譜寫的樂曲。仔細聽,會發現鳥聲仿佛來自視野所及的那個最高的地方。陽光籠著層輕紗,像女子嫻雅溫柔的笑顏,那座宮殿,是她緩緩睜開的眼。
我默默地牽著他的手,行在上山的路上,他的話也不多。倒是後麵簇擁著夜朝夕的姑娘們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大概還是礙於薑卓也在場,分布在山道兩旁的人家,並沒有像以往一樣蜂湧出來,表示對夜朝夕特別的喜愛,所以我們不用特意走小路,而是且行且看。
千層階之上,依舊是香梅學海,花瓣雨,是隻有雪之琉璃宮才有的風景。石板路上,提著籃子采梅花的侍女們紛紛扭頭向我們看來,於是,忽如一夜春風來,數朵芙蓉同時綻開。
雯姨與那年相比,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她的手不停地摩挲著我的臉,似有萬千感慨,“阿寶也做娘了,怎麼沒有把小主帶回來?真想看看他的模樣。”
我撇了撇嘴,看向身邊的男人,“很壞,很胖,雯姨想知道模樣?看這位就可以了。”我把薑卓拉到雯姨的麵前,雯姨連忙擺手,“可不敢可不敢,這可是蒼王那!阿寶,怎生得這麼粗魯無禮?”
薑卓摸了摸我的頭,不在意地笑了一下,“她一向這樣,不要緊。我這個王,在她麵前,隻是不堪一提的虛名。”
雯姨抹掉眼角的一滴淚,欣慰地看著我們倆,“真好。阿寶,真好。以為你錯過了,卻才是真的擁有了。”
我不想細想她話裏的意思,問道,“我娘呢?去哪裏了?”
薑卓替雯姨回答,“你娘去後山采藥,石頭陪著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我也要去和明皇商討用兵的事宜,你……是一起,還是先回房去休息?”
“我跟你一起去吧。”夜朝夕終於擺脫了層層的包圍,拍著袖子走上來,“這段時間,她一直忙著政事,這裏,就不要讓她太操心了吧。”
薑卓點頭,轉身剛要走,我牽住他的手,問道,“你……住哪裏?”
“住哪裏?”他疑惑地看了雯姨一眼,雯姨捂著嘴笑道,“傻孩子喲,你的丈夫當然是住在你的房間,不然是住在哪裏?”
我大驚,“我的房間?雯姨,你怎麼能讓他住我的房間!”真是糟糕,我小時候亂塗的畫,做的亂七八糟的女紅,還有玩的彈弓,玻璃珠可都在房間裏麵,這一下,不是都被他看見了?我難為情地攥著衣衫,心中是說不出的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