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和他相處十年,早已熟悉他的微表情:“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沉默片刻,向南還是開了口,筆直地望著她的眼睛:“也許我現在說這個有些不合時宜,但我還是想說,以前的事,是我不對,以後你有任何不喜歡我的地方,我都會改,所以你可不可以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
林夕怔了怔,安靜下來。這兩天因為傅夜司的事,她暫時沒有精力去想別的,所以之前對向南的恨也被她拋到了一邊,反而是在她驚惶無助時,他的出現令她感到心安。她沒有去細想那意味著什麼,隻是現在突然被他問起來,她一時難以回答,她真的做好原諒他的打算了麼?
人待在不同的環境裏,心情也會受到不同的影響。待在醫院裏,見到過失去至親的人在痛哭,就會覺得自己那點小苦難算得了什麼?不如好好珍惜眼前人。
隻是,傅夜司還沒醒,自己又在辦移民,而且還有她爸那關,想一想都覺得混亂,她隻得老實說道:“現在的情況有點複雜,我拿不定主意,不過我答應你,等傅夜司醒了,我一定會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盡管這不是最完美的答案,但向南已經知足了,至少她還願意考慮,不像以前那樣,連談這個話題的餘地都沒有:“好,那就等他醒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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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症監護室待了72小時之後,傅夜司因情況穩定,被轉入了一般病房。期間林夕和向南一直陪護左右,幾乎沒怎麼合過眼,中途桃芝和隋青青她們也前來探望過。仁恒的業務暫時交給副總裁劉旭明打理,朗廷的也交給副總裁閆朗全權代理。
在他昏迷的第四天中午,窗外陽光正好,斜落他床前,病房裏聽得見嘰嘰喳喳,清脆的鳥啼,樓下成排的香樟盛放,站在窗前,就能聞見那沁人心脾的幽香。
林夕坐在病床邊,看著他頭上包裹的白紗布,被重創出血的地方,至今還染著一團猩紅,大腿骨折處已經包上了厚厚的石膏。醫生說他的傷勢應該沒有大礙,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遲遲不醒過來。
她直覺地握住他的手,問他:“你是不是在做什麼美夢,所以不願意醒?”
躺在床上的人沒有任何反應,倒是窗前的向南回過頭來望了她一眼,視線落在她握著傅夜司的手上,頓了頓,又移開,繼續望著窗外。他不喜歡她碰別的男人,隻是這樣的情況下,他也無法多說什麼。
忽然響起一陣手機鈴聲,在安靜的病房顯得尤為突兀,林夕愣了會兒,馬上反應過來是傅夜司的,她之前幫他接過幾次電話,都是公司的人打來的,她隻含糊地說他病了,公司事務由副總閆朗代理,以免軍心不定。
而現在打來的這個人,沒名沒姓,隻是一串號碼,她狐疑地接起來:“喂?”
那頭隔了好久,才傳出一個細微的聲音:“喂?請問……傅夜司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