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那邊因為三叔的失蹤一片熱鬧,一群各懷心事的人明裏暗裏各自做著打算,三叔,或者說謝連環半生的事業算是就這麼沒落了,我和潘子打電話讓他解甲歸田娶個媳婦兒好好過日子,他為了三叔做的親兒子都比不上,真的夠了,潘子嘴上應著我但是我知道他心裏放不下,但是我能做的,也就隻是這樣了。
胖子帶走悶油瓶兩個禮拜之後就出現在了我的店鋪裏,他那段時間內龐大了不少的身軀幾乎將我整個門框占滿,所以當他帶著幾分討好地笑挪開身子的時候我幾乎有些反應不過來。
站在他身後的悶油瓶穿著慣穿的深色連帽衫,眉目之間仍是一片淡然,如果不是少了背上那把黑金古刀,我幾乎錯以為回到了第一次見他的時候。
飯桌上胖子語重心長地道,“天真同誌,毛主席說過人民群眾的力量是偉大的,人民群眾的覺悟是高尚的,作為無產階級的優秀代表,在我黨有困難的時候,天真你一定會鼎力相助的是吧。”我咽下一口糖醋排骨白他一眼,“說人話。”
胖子猥瑣地笑笑,“小哥的情況你也知道,醫生說他需要靜養,我那整天三教九流的人什麼都有,小哥這皮相又是大大的漂亮,我就擔心吧,這哪天要是有富婆看上了小哥,我一時利令智昏就這麼把小哥賣了可怎麼辦喲。”
“我看你是擔心富婆看上小哥就看不上你了吧。”我看一眼風吹不動的悶油瓶道。
“哪能啊,天真你這麼說我可就要生氣了啊,想當年我王胖子那叫一個玉樹臨風風流倜儻,雖然現在強壯了些,比起小哥是差了那麼一點,但是也是隨便就能甩出那些小明星一條街的好嗎。”
“得了吧,”我連忙叫停,看一眼仍舊慢條斯理地吃著東西完全不在乎我們在說些什麼的悶油瓶,歎口氣,說實話讓胖子這人吧,為兄弟兩肋插刀上陣拚命那是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可是讓他照顧人估摸著也夠嗆。“都別瞎扯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行,小哥住我這吧。”
說完就見胖子睜大了眼睛看著我,我皺眉“怎麼著你還有意見?”
“哪能啊!”胖子討好地笑笑,“我原來的打算吧,是租一房子請個人照顧小哥,既然天真你都這麼有覺悟地主動請纓,我又怎麼好打擊你積極性。”
我忍住把眼前那盤酸菜魚拍他臉上的衝動,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胖子接了個電話就說北京那邊有點急事扔下小哥就直奔機場去了,我和悶油瓶隔著一桌狼藉相望無語吟噎。
當然無語的是小哥,吟噎的是我。
沒有了胖子的插科打諢氣氛一下子冷淡下來,“小哥,我們走吧。”我摸摸鼻子起身道。
悶油瓶便起身跟在我身後。
出來酒樓才發現已經到了傍晚,街上三三兩兩的人群,路邊的路燈已經亮起,我看一眼身後的小哥,想說些什麼話緩解下氣氛卻發現除了小哥今天天氣好好啊路燈好亮啊這樣白癡透頂的話再想不出其他,隻能無奈地放棄。
樓外樓離我住處不是很遠,所以我也就沒有開我的小金杯,於是我和小哥兩個人在杭州的街上慢慢往我家走去。
那種感覺很奇妙,我沒辦法拿出具體的形容,硬要說的話,大概是在我心裏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哥,好像也沾染了些塵世的味道。
這樣偽文藝青年的想法讓我在心裏暗暗鄙視了自己一下,偷偷用餘光看著走在我身側的小哥,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昏黃的路燈照在他身上,他的劉海已經很長了,長的蓋住了眼睛,這樣的小哥,雖然仍舊帶著幾分疏離,但是,起碼也是,伸出手就能觸到的樣子。
於是我腦子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