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洗好出去發現小哥還是坐在沙發上,濕漉漉的發尾洇濕了睡衣,電視的屏幕還是黑的,看樣子從我離開之後他就沒動過,我有些無奈地返回浴室拿了條幹毛巾,然後繞到沙發的一邊打開電視,把遙控塞他手裏,“喜歡什麼自己調,我幫你把頭發擦一下,等下把衣服換了吧,別感冒了。”然後也不管他,徑自站在他旁邊幫他擦起了頭發。

沒什麼照顧人的經驗,但是我記得我小時候很喜歡我媽給我擦頭發,很舒服,所以我也不太愛用吹風機,反正是我頭發也不長,悶油瓶的頭發比我稍微長一些,大概是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剪過的關係,發質倒是很軟。說起來,他頭發長長了怎麼辦?

“剪。”

“啊?”我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我不小心就這麼問了出來,我看著悶油瓶雷打不動的側臉一臉黑線地在心裏咆哮,我也知道是剪,有本事你拿黑金古刀劈一個給我看,手上的力道便不由地重了幾分,悶油瓶大概也感覺到了,微微側過臉看了我一眼,我訕訕地鬆開手,於是他就轉回臉去一臉專注地看著電視。

但是,轉回臉去的那一瞬間,他唇角那個幾不可察的弧度,是笑了吧?

房間裏隻剩下電視節目喧鬧的笑聲,我視線掃過窗外熱鬧燈火,突然覺得,這樣的生活,真的是像在做夢一樣,便也忍不住嘴角微揚。

把悶油瓶頭發擦個半幹,我正要去臥室找件新的睡衣給他,他伸手拉著我,我奇怪地看著他,“不用了。”

我掃一眼他的領口,也是,一番折騰下來,他領口那點水跡都幹得差不多了,反正小哥身體倍兒棒總不至於因為這點水就感冒,這麼想著我也就作罷。

把毛巾隨手放在一旁就在沙發上坐下,沙發上擺了一床被子,又還坐了個人,難免顯得有些窄,我想換個沙發坐,但是已經坐下了再換又顯得刻意了,幹脆把被子抱起,就這麼縮到被子堆裏,反正小哥也不是外人,沒形象就沒形象吧。

我這邊的動靜難免影響到悶油瓶,他看一眼已經完全包在被子裏的我,猶豫一下,也掀開被子一角,在我震驚的目光裏就這麼脫了鞋縮進被子裏。

我隔著被子就這麼和沙發另一頭的悶油瓶大眼瞪小眼,我家這組沙發我們坐的這張是最長的,坐四個人沒問題,但是要容納兩個躺著的成年男人就實在擁擠,我小腿直接碰到他的腿。

“有什麼不對?”悶油瓶看著我問。

我看著他黑亮的眼睛,明明還是沒什麼情緒的樣子,但是那一瞬間我就想起爺爺家養的那隻大黃,每次看著我吃骨頭什麼的時候眼巴巴看著我的樣子,對著悶油瓶產生這樣的聯想實在有些不厚道,於是我強忍著伸手過去摸摸他腦袋的衝動,竭力淡定地道:“沒什麼。”隻是不太能想象你做這種事而已……

悶油瓶便不再說話,轉過頭去看著電視節目。

我借著看電視的餘光看著悶油瓶,隻剩一個毛茸茸的腦袋露在外麵的他,剛剛擦過的頭發亂糟糟的不服帖地翹起,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失去記憶的張起靈,也許比記得更好。

悶油瓶失去記憶到現在,我第一次有了這種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回憶沒了可以再製造,沒有那些背負的小哥,也許會更容易笑吧?想讓他活的輕鬆一些,天真現在差不多就是這種心態吧,但是兩個人都很明白,這樣的日子,都像是夢一樣短暫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