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摘星星的夢,可是如今星星突然就在她手心的時候,她反而不相信自己了。
“這四年,我常常在琢磨一件事。”半晌,秦仲歡的聲音從她的腦後緩緩響起,帶著幾分喑啞,也帶著他往常的沉穩與淡然,“我收你做徒弟,究竟對不對。”
他將她按在自己懷中,讓兩具身體之間沒有一絲縫隙。
這樣的契合他滿意的歎了口氣:“你的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麼?”
秦仲歡的鼻尖是淡淡的草藥清香,腦海中不禁又浮現出起火那天的驚心動魄——在他聽到侍衛報告,說她可能還在院子裏沒出來的時候,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等他回過神來,身上已經被水澆透,大火近在眼前。
沒有半分猶豫。
後來,他看到她暈倒在牆角,灰頭土臉。他看著小東子把她從牆角抱出來,那麼瘦瘦小小的人兒,閉著眼睛毫無生氣。
李宜安說她沒事,隻是累得睡了過去,可是他還是趁所有人都沒注意的時候,伸過手去探了探她的脈搏。
有些虛弱,但還算平穩。
他當時鬆了口氣,但隨之而來的,就是他自己怎麼也克製不住的怒氣。
他氣她為什麼在他反複叮囑不要和李宜安走的太近的時候還答應要幫她的忙,他氣她不顧自己的安危也要衝進大火中找很可能不在裏麵的其他人,他氣她口口聲聲說喜歡自己,卻從來不記得這份喜歡最起碼也是要用自己的生命才能守住的。
被燒到手臂也不喊一聲,這算什麼女子?
秦仲歡當時真的是憤怒到了極點。
他用前所未有的嚴厲的語氣對她說話,看著她在他麵前再一次流淚。
那樣濃烈的情意,讓他失去了平日的自己。
“對不住。”秦仲歡努力平複心緒,緩緩閉上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皇上的旨意,你隻管應下,我不會讓你去陳國。”他的手順著她的後背攀上,輕輕拍了拍安撫道,“且寬心,你不是在夢中,我亦不是。”
秦金窩在他的懷裏,瞬間泣不成聲。
小金子爽了一把
正午過後,秦仲歡和秦金伺候李琛睡下了,兩個人從房間內退出來。
秦仲歡在外麵和小東子囑咐著什麼,秦金輕手輕腳的在偏殿給李琛準備著他過會兒起床時要吃的點心。
過了一會兒,秦仲歡走了進來。
他換了一件衣服,下擺的衣角有道歪歪扭扭的縫補痕跡。秦金看了一眼,便不好意思的扯了扯他的袖子:“你怎麼穿了這件衣服?縫的不好看,讓人見了還不笑話你。”
秦仲歡眼中滑過一絲笑意:“從前也常穿。”
他這麼一說,她才意識到好像確實是這樣。隻不過從前她一直在苦逼的暗戀,看到這件衣服心裏隻有傷感的份兒,哪敢妄想還有什麼其他含義?現在再看這件衣服,心中隻剩下了淡淡的甜蜜。
“跟我走。”秦仲歡接過她手中的點心放在一邊,說道。
秦金茫然的跟在他身後,兩個人出了寢殿,並排著走在禦道上。
正午時分大部分主子們都在歇息,禦道上出了他們倆,隻有偶爾幾個人匆匆走過。冬日的陽光灑在臉上溫暖非常,空氣中都是明朗的味道,秦金看向身邊的秦仲歡,英挺的側臉被陽光鍍上一層暖金色柔和的光圈。
走了一會兒,她意識到這大概是去四夷館的方向。
到了門口,兩人停住了腳步。
看著眼前依然一片狼藉的覃院,秦金心中不禁感歎,這個白吃白住還將了李琛一軍的陳紀謖真的惹到這個年輕的小皇帝了。
覃院是每次陳國派人出使時必住的地方,從前就算是掉了塊漆李琛都會派人飛快的修補好。可是這一次距離那場大火已經過了三天,覃院還是一副火災現場的樣子,被燒焦的木頭堆了滿地,就連空氣中都還彌漫著濃重的焦味。匠人們三三兩兩的在廢墟上走來走去,但是手中卻連工具都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