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過了,因為她父親過世很早,她從小很貧困,又被親戚冷淡對待,似乎沒留下什麼好的回憶。她說過再也不想回去,也幾乎從來不提故鄉。”
“那她和親戚之間有什麼往來嗎?”
“幾乎沒有。彰子完全是孤苦無依的一個人。”
提到對方孤苦無依時,直呼其名的“彰子”二字聽起來分外響亮,仿佛是在強調自己是她唯一的親人一樣。
“你知道她過去的經曆嗎?”
和也的表情又變得很沒有自信。 “我隻知道她從宇都宮的高中畢業後便直接到東京來了……”接著又強詞奪理地分辯說,“可是和姑娘戀愛,哪有空間人那麼多關於學曆和工作經曆的問題。”
“哦?”本間一臉嚴肅地反問,“要是你說完全都沒想到過,我反而覺得像是在說謊。”
他慢慢地想起來了。以前曾經聽千鶴子說過,和也的爸爸,即她堂兄的一家人在親戚之間很自以為是,以在乎學曆、職業而聞名。千鶴子要和本間結婚時,還被他們批評道:“雖說是警官,如果不是好單位,恐怕也沒什麼未來可言!”
聽說她堂兄從名牌大學畢業後就進入一流企業工作,在上司的撮合下,和有生意往來的公司的高級主管的千金結婚,總之從頭到尾就是令人看不慣的那種人。他太太想來也有著同樣的人生觀。和也是那種父母的兒子,照理說應該也受到了影響。
本間盯著和也,和也感覺不太自在,避開了本間的視線,伸手端起咖啡杯。咖啡已經涼了,表麵浮著一層牛奶的薄膜。
“我和我爸媽的想法不一樣。”放下杯子後,和也語氣有些憤怒地表明,“隻要是好女孩,能和我一起生活,我覺得學曆、工作什麼的都很無聊,根本沒有意義。”
“一點也不無聊。”本間冷靜地說,“這麼說,的確是我言重了。但是從別的意義上來說,那是錯誤的。”
小智大概是洗完澡了,已聽不見收音機的音樂聲。安靜的客廳裏,本間的聲音顯得分外響亮。
“這麼說來,就你父母的想法而言,彰子小姐不是合適的對象?”
“對。”
“有沒有讓他們見過麵?”
“隻有一次,去年秋天。”
“感覺怎麼樣?”
“我覺得柬埔寨和平會議的氣氛還更好一點。”
本間笑了。和也依然氣憤地繼續說道:“所以我自行決定跟彰子訂婚,也打算不顧一切地結婚。反正沒有必要拘泥於外在儀式,現在有很多人都是這樣。”
“這事若讓你上司知道了不太好吧?”
這時和也頭一次笑了,笑得很自傲。 “因為這種事讓上司對我的印象不好,我還不至於那麼沒用。”
實際上他應該是個反應很快、行動力也不錯的青年,從他的外觀舉止就觀察得出來。本間做了二十幾年與人相處的工作,這點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就像刀具店老板不用試也能分辨刀的好壞一樣。
能讓這個青年這般著迷,關根彰子應該是個很有魅力的女子,頭腦肯定也不錯。那麼年輕就成為天涯孤女,卻沒有誤入風塵,而是選擇平淡、樸實的生活自給自足,可見得很有個性。可是——
“結果她還是無法忍受跟你父母之間的摩攃,才決定讓自己消失。”如果用以前的說法形容,就是選擇“退出”。本間本來要這麼說,臨了還是換了個詞。
和也的眼神霎時暗沉下來。人說眼睛是靈魂之窗,有時就像是無光的地窖一樣,看起來一片深沉的漆黑。
“你知道她失蹤的理由嗎?”
和也沉默了好一陣子都不說話。小智肩膀上搭著浴巾,探出腦袋張望,本間使眼色叫他不要出來。小智點點頭便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