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
放下話筒,本間抽了支煙,在煙灰缸裏放了點水才出門。他將家門鑰匙寄放在一樓的井阪家,打過招呼後離去。
跟昨天一樣,他用收起的雨傘代替拐杖撐著走路,並試著用傘尖碰觸路上看見的每一處雪堆。陽光曬過的雪堆顯得“濕溻溻的”,陰影下的雪堆則“好硬”,所有的雪堆看起來都“好髒”。日曬下的雪堆較小,一碰就垮。在人行道尾端最後碰觸的雪堆,感覺是“好硬”。
還好,比起雪堆“濕溻溻”,本間覺得今後的運勢比較樂觀。
今井事務機公司距新宿車站西口不遠,以正常人的步速約五分鍾便能走到。
那是沿著甲州街道的一棟五層建築,該公司位於二樓。正麵麵對馬路的六扇細長的玻璃窗上,由內向外各貼了一個字拚出公司名,最後一扇保持空白,拉著窗簾,顯得很規矩。一樓是開金庫的,似乎跟二樓的公司業務有聯係。本間探頭進去詢問電梯位置。 “樓梯在……”一位正在看報的店員話說到一半又吞了回去。
小瀧橋路的那條乎緩的斜坡走起來反而辛苦,因為會造成膝蓋的負擔,下坡其實比上坡難走。盡管在電車裏一直坐著,可連續兩天都外出行動,現在雖還是上午,本間的整條大腿已經開始有種緊繃的感覺。
服務台、會客室和辦公室都在同一樓麵,一覽無餘——就是這樣的一家小公司。桌前坐著一個穿著深藍色製服的女子,她立刻起身相迎。
“我與在這裏工作的關根彰子小姐的未婚夫是親戚,想請教些關根小姐的事。”
身穿製服的女子大概才二十歲,圓臉,大眼睛,鼻子兩旁滿是雀斑她聞言立刻睜大眼睛,說:“啊……是……好的。”聲音像小孩子的,身材也很嬌小。
“如果可以,我想和社長或關根小姐的上司見個麵,不知方便嗎?”
“關根小姐,我聽說過,我聽說過她的事。”女子的語氣有些急促,“我們社長正在對麵大樓的咖啡廳裏。”
“有公務?”
“公……不是,隻是喝咖啡。他常常這樣,公司裏麵隻有我,我去叫他回來。”
她邊說邊走向門口,忽又猛然回頭說:“可是,萬一我不在的時候有電話來,該、該怎麼辦?”聽起來像是在問本間的意見。
“那我該怎麼做好呢?”
她想了一下說:“應該不會有人打電話來。巴。”看來她是有事明天再煩惱的那種人。 “我馬上就回來了,請你先坐在那邊等。大衣就脫下來放在旁邊好了。”說完,她像隻麻雀一樣匆匆飛離。
狹小的辦公室內整理得幹淨整齊。三張一樣大的辦公桌麵對麵地排在一起,每張桌子上都放了很多賬簿和檔案架,豎起來的背脊整齊地麵對門口,方便隨時存取資料。製式化的感覺令人馬上聯想到車站裏的書報亭。
剛才那位女子坐的桌子對麵應該是關根彰子的座位。桌上整理得很幹淨,最上層拉開了的抽屜裏麵有圓珠筆、尺、便利貼和“關根”的會計章。
背對著窗戶有一張附帶側桌的大書桌,正好可以環視對麵的三張辦公桌,應該是社長的位置。椅背上放著一個手織的毛線靠墊。桌麵上放著一個空文件盒和一本封麵卷曲的雜誌,是《財界通信》。
倉庫大概設在別處。不過就這個樣子來看,這家公司也太安靜、空閑了。關根彰子在的時候,包括剛才的女孩子,有兩名女性員工。
但是整體氣氛不禁令人擔心,有這麼多工作好忙嗎?由此可見薪水也高不到哪裏去……正想到這裏,剛才那位女子帶著社長回來了。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是一位聲音洪亮的老人。襯衫上搭著毛線背心,別著繩狀領帶,戴著老花、近視兩用眼鏡,厚厚的毛襪上套著最新流行的健康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