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跡。
書信中寫道: 閬兒年幼,玉容膽怯,妾孤立無援。
脫困無望,盼君不至,妾以淚洗麵。
忍無可忍,等無可等,妾痛斷肝腸。
貴人來兮,舊人下堂,妾慟哭拜別。
妾請君寫下放妻書,妾攜子歸去,恩愛成空,此生不見。
仲秋手抖起來:“你們逼迫她?”
綠瑜笑道:“公主吩咐過了,善待先生妻兒,免得先生與她成親後記恨,我們不敢。隻是先生的娘子撐不住了,她吃不下睡不著,張皇無措,每日痛哭不已,她說隻要讓她帶著孩子離開,她做什麼都可以,先生的舊事我們也聽說過,先生娶妻本就是一廂情願,先生的娘子另有心上人,如今她的心上人與妻和離,正等著她能回到身邊,先生何不成人之美?”
仲秋沒有說話,綠瑜說得太誇大了,倒令他心中生疑,如今靈犀與他一起經曆許多,再不是幾年前那個糊塗衝動的小姑娘,大嫂瘋癲的時候,她異常冷靜,默默協調安置著一切,讓他十分心安,這次雖說自己不在她身邊,就算為了閬兒,她也會冷靜行事。
仲秋看著那書信,對綠瑜說道:“此事,請容我仔細思量。”
綠瑜走了,仲秋看著那張紙,越攥越緊,陽光照在信箋上,可看到背麵細細的隱約的墨點,他索性舉了起來,就看到妾字的背麵都有墨點,其餘沒有,不禁想起跟靈犀說笑時,跟她講過的藏頭詩,難道?仲秋試著將書信又看幾遍,唇角揚了起來,分明寫的是,玉容閬兒脫困,盼君忍等,貴人來救,恩愛此生。
心下一鬆笑出聲來,嘴唇貼到書信上,似乎還殘留著她指尖的體溫,低低說一聲傻丫頭,聲音裏飽含著似水柔情,以前說到傻丫頭的時候,多半是無奈與愛寵,這次卻是滿滿的自豪,我方仲秋的妻,如此勇敢機智。
夜裏想著她安然睡去,自從被困玉粹宮,還從未睡得如此踏實過。夜半卻被雜遝的腳步聲驚醒,睜開眼坐起身,就見窗外閃著刀槍的寒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施施然起身穿衣,剛穿好鞋,就聽門轟然被撞開,有人說道:“先生受驚了。”
仲秋一瞧,來人身形高大長袍曳地,正是達磨,仲秋忙口稱王上拜了下去,達磨過來扶住他道:“先生多禮了,因怕儺蘿糾纏,登基大典沒敢邀請先生,不想她借此騙著先生前來。先生,我萬般愧疚啊。”
仲秋也顧不上客氣,忙忙問道:“我家娘子可好?”
達磨笑道:“先生放心,薑尚已經帶人前往。”
仲秋哪裏放得下心,揪了一名侍衛,說聲帶路慈安堂,拔腳往慈安堂飛奔而來。
進了慈安堂前廳,佛像前靜靜立著一位女子,王太後暈厥在她腳下,仲秋瞧見這女子,急急問道:“儺蘿,我家娘子呢?”
儺蘿淺淺一笑:“先生很在意她嗎?先生瞧瞧,我手裏是什麼?”
說著話,她將背在身後的手舉起,手裏赫然握著一把匕首,匕首上鮮血淋漓,仲秋上前一步咬牙問道:“再問你一遍,靈犀呢?”
儺蘿依然淺笑著:“先生還沒告訴我,先生有多在意她?”
仲秋瞧著她:“我對她,比對自己的性命還要在意。”
儺蘿臉色一變,突然咯咯笑了起來:“先生既那麼在意她,怎麼聞不出她的鮮血?照著她的心髒狠狠插\/進去再拔\/出來,血就噴出來了,我知道要見先生,特意梳洗換衣過的。”
仲秋心中抽痛著,就聽儺蘿道:“你那麼在意她,她死了,你怎麼不去死?”
仲秋一閉眼,是啊,她都死了,我還活著何用?下定了決心猛然睜開眼,一把鉗住儺蘿的手臂,將匕首奪了過來,朝著胸`前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