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避開?她很想這樣問對麵那個停下了撣衣袖的動作正對自己笑著彎起了好看眼眸的人。千尋心裏頭已經有了好幾個猜想,可她害怕答案是她最不想要的那個。

她知道的,阿白其實並不喜歡被人這樣從身體裏穿過。可那個人卻選擇了不去避開,這樣奇怪的行為看起來,還有那個醞釀著奇異情感的微涼的眼神,簡直是專門做給她看似的——

“對不起,讓你們見笑了。”有著青荇色眼眸的少年若有所思地看了兩個客人一眼,隻一揮手,淡藍色的結界就在一瞬升騰起來,把整個房間與外界隔絕開去,“這樣就不會有別的人誤闖進來了。想吃點什麼?”他取出了茶具和點心,轉頭看向兩人柔聲問道。

“都可以的。”千尋猶豫片刻,終於還是問出了口,“剛才,為什麼……”

光風霽月的少年嘴角如水般溫柔的笑頓時帶上了點無奈。他把幾碟點心放在客人跟前,目光自責而又不忍地緩緩掃過千尋堅持而專注的神情,就像在看一個白紙般過分天真的孩子,而他將殘忍地撕碎這份潔淨一般——

“為什麼嗎?”

氣度高華的少年河神歎息著垂下了眼眸,“大概是我私心作祟吧。明知道有些事是不行的,明明也做出了理智的選擇,潛意識裏也還是不甘心,所以想把選擇的權利交給別人一次吧……隻要我不施法術,普通人在表世裏就無法看到和摸到我。這樣的我是無法和普通人長期來往的。”

聽懂了大半的千尋神色不由一痛。她垂下頭去,輕輕地捏起一塊茶點放到嘴裏,食不知味地咀嚼了起來。現在的她可不是當年那個隻知道憑著一腔熱情就以為什麼事都可以迎刃而解的小女孩了,所以當年他……

真是夠了!被夾在兩人間尷尬氣氛裏的東久世麵色怪異地來回打量著正沉默對視的千尋和阿白,終於再也無法忍耐地翻了個白眼:這兩個人是在打什麼啞謎啊,慢悠悠的酸得不得了,她這個旁聽的人聽他們說話聽得真上火!

“你們兩個,”黑發碧眼的女孩叉著腰極不客氣地就想要把人訓一通,“有什麼話就直說,這樣扭扭捏捏地你們不嫌酸我還嫌肉麻呢,接下來還要怎麼樣,祭出一把扇子風雅狀把臉藏在後麵眉目傳情盡在不言中麼,幹嘛不在那之前把牙先染黑了裝一把平安京公子?真是……嘖!”

說的是“兩個”,可事實上誰都看得出來炮火對準的到底是誰。話說到後來,綠眼睛姑娘眼裏燃燒著的熊熊怒火簡直連收也收不住了:她就是在惡狠狠地擠兌眼前這男的長得像個姑娘,說話這勁頭也像個姑娘怎麼樣?這樣曖昧不清藕斷絲連地吊著一吊就是好幾年,有意思嗎?千尋那傻瓜剛才的樣子她還記得呢。她不信他一無所知。

“小晴!”千尋麵上浮起了羞愧的神色,“別這樣,也是我……”

嗚喵~帶著顫的纖弱貓叫聲突然響了起來,及時地阻止了脾氣火爆的東久世繼續發飆——

這個手機鈴聲……是怨屋。大概是又有什麼緊急的工作了吧?黑發綠眼的少女滿臉不耐地閉上了眼,用力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才把手摸向了隨身帶著的小背包摸出了手機。

“抱歉,我先出去接個電話。”綠色|貓眼的女孩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千尋再瞪阿白一眼,終於氣鼓鼓地跑到庭院裏去接了電話,糟糕的心情使她的語氣聽來極為惡劣,“喂,我是東久世。怨屋小姐這麼早有什麼事嗎?”

話筒那端聲線優美而富有磁性的女人頓時低低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