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就來談這件事。」樊入羲突地收起折扇,一本正經地看著他。「咱們說執秀好了,她因你而傷,身有殘疾,這事你從沒說過,所以我也無從得知,但執秀在我眼裏,跟個尋常人沒兩樣。」
「那是她為了不讓我內疚。」
「對,我也這麼認為,畢竟執秀是個貼心的女孩,但是她身上所有的病癥都痊愈了。」說到這裏,他輕轉著扇柄。「好,就算你的異瞳真是災厄,但執秀痊愈了,你不認為這也代表你身上的詛咒已經不見了?」
文世濤撇唇冷笑,「你知不知道希臨差點死在那姓朱的混蛋手中?」
「我知道,所以那個姓朱的被我整得已經走投無路,這輩子是注定要當乞丐了。」樊入羲不以為意地揚起眉。「但是,這又與你何關?卜姑娘和那姓朱的早就相識,他們之間的事並不是因為你出現才發生,甚至說不定要是你沒出現,卜姑娘早就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那隻是你的推測。」文世濤冷聲打斷他。「你不會懂得我的恐懼……入羲,你永遠都不會懂。」
那種根深柢固的恐懼,經年累月的驚惶,就算有人告訴他,他已不再帶厄,他也無法相信。
「那麼,你去問問,看卜姑娘懂不懂。」
文世濤聞言一愣,緩緩看向他,瞧見他一彈指,雅房的門被推開,長廊的盡頭,卜希臨就站在那裏。
「你……混蛋!」他眯眼瞪向樊入羲。
樊入羲掏掏耳朵。「彼此彼此。」
文世濤想走,但卜希臨已經從那頭走來,愈來愈近,近到他可以瞧見她臉上凹凸不平的疤痕,可以看見她難以置信的眸色。
卜希臨一步步地走,卻不斷地顫唞著。
原本剛來到天水城,她被這渾然天成的水澤之都給吸引,但當她踏進悅來酒樓,看見她朝░
「卜姑娘!掠陽,跟上!」樊入羲命令貼侍跟上,旋即轉頭怒瞪著好友,卻見他眼楮綻著鮮紅光痕,眨也不眨的追逐那抹縴細的背影,像是多麼不舍,不斷地用眼去記住她。「你……你這是何苦?」
樊入羲罵完,撇下他,大步離去。
「什麼是苦?求不到是苦,求得到……更苦。」他啞聲喃著。
他獨自在黑暗中很久很久,渴望得到一抹光,渴望得到溫暖陪伴,老天憐他,何其有幸擁有,他看見了色彩,感受到溫暖,如此奢侈的盼望就在他的眼前,伸手可及,可是他要不起……他輸不起……
「掠陽,卜姑娘在哪?」
樊入羲一下樓,就見貼侍站在樓梯邊,有點不知所措地指著前方,狀似在賞蓮,其實正努力壓抑哭泣的卜希臨。
瞧她不斷抖顫的肩頭,樊入羲俊俏的臉都快要皺成一團。
「咳……」他緩步走向她。「卜姑娘……你……」
喔,該死,他到底要怎麼安慰她?
雖說他一向很懂得怎麼逗姑娘家笑,可是眼前這位並非他的愛慕者,當然不買他的帳,尤其她剛被心上人狠狠傷透心。
偏偏他又知道來龍去脈,不能和她一鼻孔出氣地苛責好兄弟,但也不能委屈她……嘖,真是麻煩。
「對不起,樊老板,我失態了……」她沒有回頭,脆亮的嗓音不再,裹著濃濃的鼻音。
「不不不,如果我是你,也會哭的。」這句話安撫的意味極重,因為他根本沒被無情對待過,哪會明白個中心傷?
「樊老板原來是識得七彩的,怎麼都未提起過?」她問著。
「呃……」沒料到她會這麼問,樊入羲頓時詞窮了。「就……」
「這代表著,你見到七彩時,他就已經恢復記憶了?啊……不,他不是七彩,是文世濤,是文家雕刻坊的老板……」她輕喃著,想起盧睿溟曾經說過的事,不禁搖了搖頭。「原來如此,怪不得他會那麼喜歡我的雕工,又會做推車。」
「啊,你不會以為他是故意混進你家,想要偷你的技巧吧?」樊入羲眨眨眼,突然發現她和一般姑娘有些不同。
既沒哭得柔腸寸斷,也沒咬牙切齒的問候文家祖宗十八代。
卜希臨聞言,反倒笑了。「怎麼可能?你知道我是在哪救了他嗎?」
樊入羲搖了搖頭。這事世濤並沒跟他提過。
「我是在半山腰的山溝救了他,要是我沒出現,一旦入夜,他就會被狼群給生吞活剝,如果他是為了偷雕技而來,沒必要賭這麼大吧。」頓了頓,她看向遠方瀲灩的溪流。「況且,我的雕技並非一絕,有什麼好偷的?」
她被偷走的,是心。
聽著她條理分明的分析,他心思一轉,問︰「那麼,你想為什麼我遇到世濤時,他已經恢復記憶,卻不允許我戳破他?」他循循善誘著。
卜希臨眯著哭腫的眼。「那就代表他已經決定要離開我……」
樊入羲一愣。「何以見得?」他趕忙追問。
「不戳破,是要我沒有防備,到時候他走了,我也沒法子透過任何關係找到他。」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