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亮淚水在她的眸底打轉。
樊入羲嘆息一聲,沒有說話。
「唉,原來是因為我毀容了……」她苦澀的勾揚唇,笑聲中流泄著自嘲。
「不是的!絕不是這個原因!」樊入羲大聲反駁。
她抬眼。「那麼……是因為覺得我配不上他?也對,不管是家世背景,還是外貌,我都匹配不上他……」說著,她輕撫自己的臉。
他身為文家的當家,如果娶妻,自然要門當戶對,再不然也要一個出得廳堂的嬌妻,而她……沒有資格。
「不是,是……」樊入羲急了,想說又說不得,畢竟那是文家的秘密,總不能經他的嘴說出。
「樊老板不必再多說,至於雕飾的事,現在的我真的雕不出東西,所以還是請樊老板另請高明。」她欠了欠身。「我想要趕回鳳鳴山穀了。」
「等等……」他想要說什麼,卻突地聽到遠處有陣陣的驚呼聲,不禁輕嘖了聲,看了貼侍一眼,掠陽立刻前去查探,而他則是沉聲道︰「你可知道那箱玉化膏是誰托去的?」
「不是樊老板?」
「不是,是世濤。」
「……他?」
「他如果真絕情,又為何要特地請人從宮中調出一箱的玉化膏?那可是讓他欠下好大一筆人情和犧牲龐大的生意利潤才做成的交易。」他正是因為世濤這個舉動才確認,他對卜姑娘用情有多深。
「他……」她字句破碎著,無法捉摸他的心思。
說了不要她,還丟了她給的七彩鳥,這不是意謂著絕裂了?既然如此,又何必管她臉上的傷疤?
「大少。」掠陽無聲無息地走近,停在兩人兩步之外。
「發生什麼事了?」樊入羲看向他。
「文爺跳溪了。」
「嘎?」
「誰?」
「不要緊張,世濤諳水性,不打緊的,隻是……他跳水幹麼?」樊入羲皺緊濃眉,覺得這個兄弟的心思愈來愈難以捉摸了。
「看起來像是在找東西。」掠陽沉吟著。
樊入羲輕呀了聲,道︰「卜姑娘,走吧,去瞧瞧他到底在搞什麼。」
卜希臨頓了下,跟上他的腳步,繞過回廊,步上渡橋,瞧見男人就在橋下的溪裏不斷地浮起再沉入,像是在找什麼,再抬眼,比對他剛剛所待的雅間位置,她幾乎可以確定他在找七彩鳥。
可這是為什麼?
是他不要的,是他親手丟的,為何在她離去之後,又要跳進溪裏尋找?
而且像是找得很急,不斷地沉入溪裏,浮上水麵換了口氣又立刻沉下。
卜希臨看著,紅了眼眶,拎起裙擺,二話不說地從橋上躍入溪裏,動作快得讓樊入羲來不及阻止。
「……有這麼急嗎?那邊有柳葉舟啊。」
隻見她有如水中蛟龍,劃動雙臂,遊向文世濤。
文世濤怔了下,隨即浮起溪麵,她也跟著浮出溪麵,紅腫著眼,罵道︰「如果不要了,就別再找,如果要找……你一開始就不該丟!」
瞧著她哭紅的眼,文世濤忍遏不住地將她摟進懷裏。「別哭……」
「那就別讓我哭啊!我又不愛哭。」她抓著他,嚎啕大哭。
第9章
最終樊入羲劃著柳葉舟將兩人帶回岸邊,送進雅房,找來替換的幹淨衣裳,送進晚膳,再把雅房的門從外頭封死,不讓好友再有機會趕卜希臨走。
桌上,擺著六菜一湯,碗一對,筷也一對,兩人對坐著,默默無語,唯有桌上的燭火緩慢地垂下燭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