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寒來到易州城內散步,心情很是糟糕。他四處閑逛,見城內已經被蒙古大軍劫掠得破敗不堪,毫無生機,心生不悅。他想到那個被自己放走的金國獵人,似乎很對不起他,放了他,反而害了這些金國百姓。劉寒覺得自己一直在某種邊緣徘徊,既希望處處奪取功勞,又想為被攻打的人著想。他不知道自己這麼想到底對不對,他急需別人來引導他,來帶他走出迷惑之區。
不知不覺,劉寒來到了一個八角柱體前,他覺得這個建築很是奇怪,仔細看時才發現這是記錄了老子五千言的道德經幢。劉寒在現代本是漢人,所以對漢文化還是有所了解的,這也是他能在蒙古掌握漢文化非常迅速的原因。他見那裏刻著一句老子回答孔子的話:“且君子得其時則駕,不得其時則蓬累而行。吾聞之,良賈深藏若虛,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去子之驕氣與多欲,態色與淫誌。是皆無益於子之身,吾所以告子,若是而已”。也略有所悟,更加覺得老子的地位不容小覷。
他走下一步台階,突然踩到了什麼,見腳上正踩著一塊斷缺了的黑色石頭,不知道是什麼。他撿起來仔細端詳,覺得是一方硯台。
突然傳來一個老人的話語:“那是易水硯,全天下最好的硯台。蒙古大軍來襲,已經毀了不少。”
成吉思汗看那發出聲音的老者,是一個幹瘦的老人,臉上的皺紋已經層層堆疊,印證著歲月的流逝。而他的雙眼炯炯有神,似乎能望穿任何人的心事。劉寒笑問道:“我是蒙古人,你怎麼敢與我說話?你不怕我們蒙古人嗎?”
那老者也是一笑,道:“若是怕了,我就不開口了。我已經是一把老骨頭,對這世界還有什麼好怕的!國與國的仇恨,往往就降臨在我們這些貧苦的老百姓身上。”
劉寒沒有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那老者。老者竟發出了主人般的邀請道:“將軍若不嫌棄,能否去家中一聚?我這老骨頭做東,請你吃一頓好的。”
劉寒覺得此人定有來頭,而且主動邀請敵人是那麼值得懷疑。劉寒疑惑地問道:“我軍攻打你國,你卻要請我吃飯?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老頭陰陰地笑道:“將軍不敢和我去麼?”
劉寒被他這話激得全身充血,想我堂堂成吉思汗的幼子,我豈會怕你!他哼了句道:“沒有什麼事是我怕的,你盡管帶路,我去就是。”
那老頭仍隻是笑,並沒有說話,然後自顧行去。劉寒邁出了一步,那一刻總擔心會有什麼陷阱,畢竟自己遭遇到的刺殺還是挺多的。他終是邁出了第二步,緊跟在那老頭的身後。
經過一處處斷壁殘垣,跨過一具具屍體,劉寒隨著老人向一座矮山行去。劉寒越發覺得不對勁,畢竟沒有人家會選擇在此荒涼的山上建家,更不用說一個行將西歸的老人了。
那老人見劉寒停住了腳步,轉過身問道:“將軍怕了麼?覺得我一個老人會對你不利?嗬嗬,那將軍的膽子也太小了。你殺我金人的英勇都去哪了?莫非衝鋒陷陣時,將軍是躲在最後的?”
劉寒喝道:“老人家,我看你年長,又盛情難卻,才與你前來,你若再出言不遜,我可要不客氣了。”
那老人麵不改色,轉過身顧自前行。劉寒略有猶豫,但還是跟了上來。四周出現了綠色,但似乎已經被踐踏得不見生氣,而且那草上竟有血色!再加上此時已是秋中,那些花草就更加頹萎了。
劉寒抬頭,突然見一塔屹立在小山頂,莫非老人要帶自己去那塔上?可他為什麼要那麼做呢?劉寒很是好奇,但又不想多問,於是默默地跟著老人向山上登來。那塔並不很大,但周圍似乎冒著黑煙,這時也聞到了物體燒焦的味道,憑直覺,劉寒覺得那焦味象是屍體被焚燒的味道!莫非……劉寒已經完全確定來者不善,於是放高了警惕,以防不測。
登上了山頂,那踏已經完全映入眼簾,但和剛才的感覺不一樣,比猜想的要高些。劉寒是去過杭州的,也見過雷峰塔,和這比起來,雷峰塔要略小一些。
那塔邊圍著幾個年齡和眼前的老者相仿的老人,正在那兒燒著什麼,見到劉寒來了,都現出詭異的笑容。劉寒竟突然有些害怕,尤其見那些老人的笑容,更是感到恐懼。帶他上來的老人也是詭異地看著他,好象在挑戰他的膽量。
劉寒裝作若無其事,大聲問道:“你說要請我吃頓大餐,我怎麼沒見到?”
那老人笑道:“大將軍別急,我這就帶你過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