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依舊是戛然而止。可為什麼我以前沒聽到過這類的聲音呢?我望著窗戶出神。忽然,一個想法在心中產生。今日突如其來的寒流,今日咆哮的北風……
從常識看來,穿堂而過的風必經的通道,便是垃圾房的小門了。而燕過留痕、風過有聲,這古怪嚇人的聲響,難道是垃圾房內呼嘯而來的穿堂風與某種物品合奏的交響曲?為了進行驗證,我麻著膽子站在垃圾房內,用手顫顫巍巍地關上了小門。
“唰啦,唰啦——”
雖然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但是又陡然聽到那恐怖聲響的我,身上雞皮疙瘩再起,險些又再次奪門而逃。然而,在視線無意間掠過門的某一個縫隙後,恐懼感驟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我如夢初醒般的歡呼雀躍。因為我忽然看見,在小門底部粘著的一張紙片,由於它自身的脆弱,正被北風吹得發出“唰啦,唰啦”的響聲。
猛地把紙片撕了下來,古怪的聲響頃刻煙消雲散。手拎著這位小小的“罪魁禍首”,臉上泛起了得意的、自豪的笑容。
饞嘴貓
童年的故事宛如春天裏一抹醉人的花香,讓你心曠神怡;又似夏季中一絲清涼的微風,讓你怡然自樂;還如秋天裏一杯淡雅的清茶,讓你回味不已;又像冬日間一碗香醇的牛奶,讓你暖至心間。
我五歲那年,表姐曾在我們家住過一段時間。尚不懂事的我,是個很貪吃的孩子。每當廚房裏飄出了炒菜的香氣,我便會飛快地把臉湊到廚房門上,貪婪地一邊張望一邊嗅個不停。平日裏,我也總愛一上桌就把好吃的菜拚命地往自己碗裏夾,好像生怕被別人搶走似的。我的這些幼稚的舉動,給家裏帶來了不少麻煩。
記得有一年春節,親戚們來到我家做客。晚餐時,媽媽做了我最愛吃的油炸肉丸子,還沒等坐到椅子上,我的目光就早已鎖定了這一盤香噴噴的美味。但媽媽說過的話在腦海中回響:和別人一起吃飯的時候,要先等客人夾完了好吃的菜才能動筷子,千萬不允許和客人搶菜吃,否則有失禮貌。
飯桌上,我聽話地等待著客人夾菜,眼睛緊盯著我喜歡吃的那盤肉丸子,心中默默祈禱,大家不要夾丸子,少夾點肉丸子……然而上天好像刻意和我作對,餐桌上夾炸丸子的客人特別多。眼看著美味被別人硬生生地一個個奪走,我心裏當然很不是滋味。我裝作漫不經心地吃著飯,眼角的餘光卻始終偷偷盯著盛著炸丸子的盤子,還剩八個、七個……筷子在丸子間躥來躥去,盤子裏的丸子越來越少,隻剩三個了,客人再夾就沒有我的份了,可是這時客人們吃肉丸子的興致依然很濃。說時遲,那時快,正當表姐手中的筷子準備在炸肉丸子上“著陸”之時,兩根顫巍巍的細筷堅定地夾住了那雙即將下手的筷子……看著我那雙底氣不足的筷子和我氣鼓鼓的臉,表姐先是一怔,接著便當場笑得前仰後合。那三個僅剩的炸丸子終於送入了我的口中,但為此,我事後又挨了一頓不小的責罵。
然而,我貪吃的惡習不但沒有因為這次的教訓而改變,反而越發變本加厲起來。
年幼的我聽了蘋果是如何長出來的故事後,竟然找了一大把西瓜子種在家門口的土地上,還美名其曰要種出一棵西瓜樹,結果招來了一大幫小朋友。心急的我們每天都時不時刨開土層,急切地想看看種子發芽了沒有,這“園丁”當得比蚯蚓還勤快。終於有一天,大人們發現了這塊亂糟糟的泥土和土層下麵一大把慘兮兮的西瓜子,我的地下工作暴露了不說,我的瓜樹美夢也隨之破滅了。
為了讓我這個饞嘴貓不再貪吃,表姐終於想出了一個“好主意”。一天下午,我正在美滋滋地啃西瓜,忽然,一個大大的西瓜子被我一不小心吞了下去。我一驚,慌忙停住了口,大驚小怪地衝進了廚房,一邊跑一邊大聲嚷嚷:“西瓜子被我吃掉了,怎麼辦?怎麼辦?”
還未等媽媽回答,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表姐就神秘兮兮地答道:“西瓜子種到土裏,可以長成西瓜樹。那西瓜子吞進你的肚子,當然也可以在你腦袋上長出一棵西瓜樹咯。”
我一下子愣住了,心中一陣恐慌,連忙跑進房間,站在鏡子前一動也不敢動。如果我的頭上長出了一棵西瓜樹,那爸爸媽媽和幼兒園不就不認得我了嗎?想到這兒,腦子裏浮現出動畫片裏,一個人忽然變成了一個怪物的鏡頭。那我和怪物,又有什麼區別?
“吃飯啦!”
吆喝聲從門外響起,我並沒有向往日一樣衝出去,而是慢悠悠地戴上了一頂太陽帽……門開了,我小碎步地挪了出來。
“在家裏為什麼要戴帽子?”媽媽疑惑地問。說罷,她掀起了我的帽簷,“你怎麼了?”
糟糕!我頭上一定長樹了,我緊張的心撲撲地直跳。
“沒發燒啊……”媽媽自言自語。
“我頭上沒有長樹嗎?”我問。
“表姐逗你玩的,你自己摸摸看,你的頭好好的。”媽媽一下子笑了。
“啊?”
我往頭上一摸,果然沒事。心中氣惱萬分,從此以後,每當想起表姐,我的腦海中便會立馬浮現出“騙子”二字。
冷風拂麵,冬葉敲窗。許多往事紛至遝來,那些承載了童年的我多少淚水、多少歡笑的回憶,再次迷離地顯現在了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