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彎彎,夜幕重重。
在川峽交界的米倉山上,一大片廢棄的林場已經改成了自然保護區。梅朵的杜鵑山莊就背靠大莽林,守著一條冷冷清清的石水河。
真是奇怪,我仿佛來過這裏。
一條碎石路直抵河邊,過河的索橋晃晃悠悠,絕對不可能過車。河那邊有一片弧形的沙石灘,三麵都圍著幾百米高的峭壁巉岩。
大門兩邊的原木巨柱足足有三米高,裏麵是一幢上下兩層歐式紅磚樓。一樓有門廳,兩側的六根羅馬柱支撐起了二樓的外走廊的大陽台。一樓底下有九間儲物室,還有一台大功率的柴油發電機。
紅磚樓的後麵有個封閉的小天井,三麵的平房分別叫東廂、西廂和後房……
“這個地方不一般吧?”
肖燕從我的身後繞到前麵,主動找話說。我有些發呆,終於問出了一句:“民國時期,這裏曾經是軍統的秘密基地?”
“這都知道?抗戰期間,這裏還關押過日本間諜。前不久,我在日本翻到一本說這裏的回記錄,書名就叫紅房子。”
這就對了,我在網上也看到了一些相關的文字和照片。
餐廳在前樓上,視界相當開闊。裏麵空間不大,布置得既豪華又不失傳統韻味。
“你從哪裏找來的一個妹妹?這麼有才!”
“你就這麼誇我的姐妹?”
肖燕又做出一副嗔怪的模樣,既霸氣又不失嫵媚。
很快,梅朵就把餐桌擺好了。隻有三副碗筷,三隻高腳杯都倒上了紅酒。
“司機大哥呢?”
“大哥?他姓魁名彪,我們都叫他老鬼。年輕時也當過三年兵,渾身是膽!”
看到我遲遲沒有舉杯,肖燕又補充了一句:“今天,他有自己的事要做。以後,你自己去找他討說法!”
“好吧!我也不能辜負了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酒過三巡,觥籌交錯。
肖燕酒量不淺,也不想偽裝淑女。不知不覺,插不上話的梅朵就做起了服務員。看到肖燕興猶未盡,梅朵轉身又拿出兩瓶茅台……
可以唱歌,也可以跳舞……眼前的肖燕仿佛無所不能!
最後,我發現牆上掛著一副對聯:“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
這是什麼意思?
肖燕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借著酒興隨口就說:“風裏落花誰是主?回首綠波三楚暮!”
窗外是大巴山,夜雨越下越大。
所有的光點聚聚散散,歲月的遊標卻在慢慢歸零,幻化成火的舞蹈,鳳凰的舞蹈……
那是遠古的地中海,那裏是紅軍走過的諾爾蓋大草原。
凍雨如豆,凜冽的風猶如狼嚎,隻有一堆篝火還在熊熊地燃燒。
肖燕仰頭望天,仿佛要透過沉重的夜幕找到星光。過了好一會,才幽幽地問出了一句:“那一天,你真把我當成十惡不赦的特務了?”
“我也不想!”
肖燕美滋滋地笑了笑:“這還有點良心。”
沒等我回話,又接著說道:“以後,下手別那麼狠!”
還有下一次?我確實希望還有一次,能用槍口抵住她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