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聯係肖燕,我就獨自登上了南下成都的高鐵車組。
車過秦嶺,穿行在既幽深又漫長的邃道中,就像穿行在重重疊疊的曆史中。整潔的車廂裏麵相當安靜,隻有一個用功的小女孩在背誦書上的課文:“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
這是李白寫的蜀道難,既典雅又瑰麗多姿。
父親去世,我偏偏是在海外執行維和任務,無法抽身。
三年了,我已經告別部隊生活,成了一個找不到可心事做的閑人。
手機響了,又是肖燕的電話。
還是不想接,就算接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的打算是這樣,先會一會老戰友,有合適的情況就找份工作。祭日那天,我應該能與肖燕見上一麵,若有必要就去一趟古玩市場。
列車剛剛入川,播音喇叭就響了:“夏豐先生,肖燕女士請你在廣元站下車,站台外有人接。再播一遍……”
這個肖燕,做事真絕!
不過,這樣也好,我就權當是一場突發的商務安排。
收拾好隨身的雙肩包,準備下車。有人側身過來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頭:“夏豐!好小子!”
“金羌!我聽說你到了成都……”
“到處瞎闖!來廣元和劍門玩?還有女士相陪!”
金羌是我們的狙擊手,來自北川青崗山寨。汶川地震,他們家損失慘重。半年後,金羌給父親修好墓,就報名參軍到了部隊。
金羌高舉右臂,留下一個熟悉的手勢,眨眼之間就消失在了人流中。
金羌的手勢是先舉拳再逐一打開拇指、食指和中指,做出一個簡單的槍形。
也許是身負任務吧?我沒有多想。
站台外麵飄著如絨的細雨,傘花朵朵。
肖燕穿著一件白色的風衣,旁邊還站著一位文靜的紅衣女子,人微胖個頭稍矮。
“夏豐,這裏!”
我又望了望車站的四周,沒有看到金羌的身影,或者其他的戰友。
回過頭來,肖燕已經走了過來人,自然地說道:“這是我的梅朵妹妹,正在策劃一個很有意思的文旅項目,需要你的幫助!”
“我?”
“當然是你嘛!有見識也有資源!”
其實,梅朵並不矮,隻是不及肖燕一米七的身高!
“行,客隨主便。”
肖燕莞爾一笑道:“那好吧,我們連夜進山!”
梅朵低著頭用身體靠了靠肖燕:“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墊一墊?”
“很遠嗎?”
梅朵慢慢地抬起頭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隻有兩三百裏,就是山路不好走……”
項目再好,交通不便也是一個很明顯的短板。
“就兩三百裏嘛!又不是刀山火海!”
肖燕揮了一揮手,一輛深黑色的北京吉普就緩緩地開了過來。司機戴了一頂鴨舌帽,滿臉的絡腮胡。
收了傘,肖燕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我隻好聽從梅朵的安排,坐進了後排的車位。
“取貨順利嗎?”
我發現座位後麵碼著三個木條箱和七八個小紙箱,還能看到幾排印成紅色的日文,大約是小心輕放的意思。
司機拍了拍換檔杆,回了肖燕一句:“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
肖燕故作嗔怪:“胡說!”
然後又回過頭來對我笑了一笑:“這裏是小地方,不知道分寸。”
這時,我才意識到肖燕不簡單,可甜可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