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相視一眼,笑聲議論著什麼。
傅弘濟繼續道:“老夫倒是覺得皇上此舉十分明智妥當,畢竟,隻有保存兵力與國力,今後才有機會與他人一爭高下。此番割讓青州,看似是屈辱,實則不然,今後川蒙可是要年年向我大月送貴禮的,如此一來,我們非但不用再每年撥款救濟青州,還能再多一筆收入,充盈國庫,隻要國庫充盈,加之我大月兵馬強盛,莫說一個青州,就算是整個九州也何曾在話下?”
聽到這裏,不少人都恍然回過神來,連連點頭稱是。
風錦然挑眉一笑,接過話繼續道:“再者,此番割讓青州也並非是要將整個青州歸還川蒙,而是將青城及其東北方的五城還回,餘下四城還是我大月的,從今往後,我們大月和川蒙就要互通東西南北的商貨有無了,這也不算是壞事,畢竟有些東西,我們確實需要川蒙的提供,咱們大月的商人今後也不用再為運貨之事而膽戰心驚、損失慘重了。”
說著,他垂首斂眉,深吸一口氣,目光漸漸變得深沉,“四哥為將這麼多年,曆經無數大小征戰,本王相信對於兵戰一事,他的目光與遠見絕對比我們要高得多,四哥這一次的決定是將目標放得長遠,而非眼下,還望各位大人能夠理解。
上官瑜與衛晏相視一眼,而後看向徐平,隻見徐平眼底含笑,連連點頭,“王爺所言有理,老夫也相信皇上絕對不會做有損我大月利益之事,這些年來他的所作所為諸位都看在眼裏了,不是嗎?”
堂下眾臣紛紛點頭,話說到了這份兒上,百姓的事、兵戰的事、國庫的事、甚至於今後的經貿往來之事都已經搬上來了,無論從哪一方麵來分析,蕭意樓此番與川蒙約定一事對大月來說都是有利無弊,朝臣也想不出什麼反駁的理由來,不管是心甘情願、還是被逼無奈,眼下都不可否認,蕭意樓的決定是正確的。
看到眾人這番神色,風錦然終於悄悄鬆了口氣,而後彎起眉角朝著最靠近台階的座位看去,已經滿頭華發的殊君賀正坐在那裏,眼底含笑地看著他,見他看來,便衝他微微點了點頭,以示讚揚。
上官瑜三人也是齊齊朝著殊君賀看去,眼底滿是感激之意,而後一臉欣慰地看著殿上的風錦然,連連點頭。
他早已不是剛剛回宮時的毛頭小子,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就成長了這麼許多,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變成了一個自信滿滿、意氣風發、能獨當一麵的小王爺。
當初蕭意樓臨行前交代讓風錦然代理朝政,所有人都滿心懷疑和不解,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將此重任交給一個稚氣未脫的孩子,而今看來,他既是會這麼做,就必然有他十足的把握。
而風錦然也沒有讓他失望,沒有讓眾臣失望,至少,今天的事情過後,再也沒有人會看輕他、會把他當成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了。
這一切,除卻他骨子裏天生而來的帝王家的子孫所帶的強大氣場,與殊君賀也有脫不開的關係,畢竟這帝師一銜,絕非浪得虛名。
二月二,龍抬頭。
困了青州多時的大雪終於消失殆盡,四處的積雪也融化得差不多,隻餘下星星點點的殘存。
隻是氣候仍未轉暖,尤其到了夜間,風一吹,就像一把把刀子從皮膚上劃過。
蕭意樓走出營帳,遠遠地看著城樓上的那道身影,看著她獨立風中的清瘦模樣,不由得眯起眼睛。
正在帶著兵馬操練的顧正見狀,快步跑過來,順著蕭意樓的目光看了看,而後顧正眼睛一亮,道:“皇上,要把央央姑娘請下來嗎?”
蕭意樓抬手翻掌阻止他,搖搖頭,道:“不用,讓她一個人待一會兒。”
顧正不明所以地點點頭,一轉身看到寧九領著一名四十來歲的男子快步走來,連忙示意了蕭意樓一番,蕭意樓剛剛回身,兩人便小跑著到近前,不等寧九行禮,那人便俯身跪了下去,他的神色有些微的激動,聲音顫抖道:“微臣安城總兵駱一欽參見皇上!”
蕭意樓伸手將他扶起,道:“駱大人快請起。”
駱一欽站起身,看了看顧正和寧九,又看了看蕭意樓不由垂首一歎,“聞皇上在此,臣早就想來當麵見一見皇上,隻是之前戰事緊迫,臣不敢擅自離城,直到前不久聽聞了這裏的戰況,臣這才……”
說著,他後退一步,又是俯身行了一禮,“枉臣之前與皇上見過數麵,卻一直都未能認出皇上來,臣實在是……心中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