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意樓淡淡一笑,“駱大人言重了,是朕不想你認出來,與你無關。”頓了頓,他將駱一欽打量了一番,看得出來他是急趕著而來的,不由問道:“駱大人此時匆匆趕來所為何事?”
駱一欽深吸一口氣,麵露正色,道:“聽聞前些時日皇上在找雪州無絕樓的無絕公子,臣派出去的人發現了他的蹤跡,所以臣便親自來稟告皇上,正好也能見皇上一麵,再者,臣聽聞當初救下臣的那位……”
他似乎在猶豫該說“那位假皇上”還是“那位姑娘”,蕭意樓看出他的心思,瞥了顧正一眼,顧正立刻會意,一路朝著城樓上狂奔而去,對華央說了些什麼,隻見華央回身看了一眼,來不及慢慢走下台階,當即提氣運功,從城樓上直掠而下,穩穩落在蕭意樓和駱一欽麵前。
駱一欽瞪了瞪眼看著瀟灑落下的華央,隻覺眼前這人與他想象中的頗有些出入,他本以為能假扮男子的女人該是五大三粗、麵容粗獷,不想眼前這人竟是……
“駱大人?”華央輕輕喊了一聲。
駱一欽回過神來,惶然地看了華央一眼,顧正和寧九忍不住低頭偷笑,見到華央像駱一欽這種反應的人不在少數,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華央卻不在乎,問道:“聽說你有無絕的消息?”
駱一欽“哦”了一聲,點點頭道:“安城與薌城原本就是鄰城,臣得到消息之後便立刻派出人按照畫像去尋找,倒還真的找到了一名與畫像中之人極為相似的男子,他在安城停留了兩日,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就是買了些花草和草藥,喝了點酒,白天裏幾乎不現身,隻可惜我的人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準備離開了,慕姑娘也知道,那無絕公子身手了得,我們的人根本攔不住他……對了,他臨行之前將一盆盆栽交給了客棧的掌櫃,道是如果有人去那裏找他,就把那盆栽拿出來,讓人轉交給皇上……”
說到這裏,他自己也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不解地看了蕭意樓一眼,蕭意樓垂首看著華央,道:“什麼盆栽?”
華央麵色深沉,握了握拳,沒有回答他,而是轉向駱一欽問道:“盆栽呢?”
“在那邊。”駱一欽回身指了指,“方才臣急著趕過來見皇上,就放在那邊了……”
話未說完,華央便抬腳大步掠去,蕭意樓見狀,瞥了駱一欽一眼,道:“走。”
不如華央所料,駱一欽帶來的那盆盆栽果然是當初在梁州,她偷偷離開時,留下的那盆青塵。她沒想到傾無絕一直留著它,更沒想到他會把它照顧得這麼好。
然而,他一直留在身邊照顧著的青塵,如今卻又原封不動地還給了她,其意便再明白不過,他不打算或者沒辦法再繼續替她照顧它了。
華央頓覺心下一緊,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她抬眼看著蕭意樓,眼底有遮掩不住的擔憂。
薌城內,如今雖然有人在,卻好似無人般靜謐沉默。
雲冽神色頹敗地站在城樓上,看著城外不遠處的大軍壓境,忍不住冷冷一笑,後退兩步,喃喃道:“朕就知道……知道這城裏的百姓不可能是自己撤離的,朕就知道他不會那麼輕易放過我們,果然……”
說著,他拍了拍身邊隨從的肩,嗬嗬笑道:“你看,估摸一下那邊有多少兵馬?”
隨從心下惶惶,聲音顫抖道:“約……約十萬……”
“十萬!”雲冽點點頭,“十萬蕭意樓的兵馬,領兵之人是風萬鈞,你覺得我們還有可能活著離開這裏嗎?”
隨從被他的語氣和神色嚇得說不出話來,隻能低垂著頭不敢應聲。
從他們住進薌城開始,便越來越覺得薌城的百姓撤離一事沒那麼簡單,這般熟練而又嚴密的手法根本就不像是尋常百姓所為,果不其然,沒過兩日,薌城北門出便陸續出現了大批兵馬,而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從冀州趕來的風萬鈞。
前有風萬鈞,後有蕭意樓……雲冽做夢都沒想到,自己這輩子會被困在這兩人中間,而這樣的現狀和處境於城中的東璃兵馬來說,無疑是一場最可怕的噩夢。
一名將軍匆匆而來,對著雲冽行了一禮,道:“皇上,青城信使送了信來,請皇上親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