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啦,現在沒事了。住得挺好,環境別提多舒服了。」陶泓避重就輕,「放心啊,老顧來看過了。房東人很好的,……你要來看?房東是男的呀,你來看個什麼鬼?是妹子我早就召喚你來了……」
鄭北亭正出差在外,聽她這麼說也知是在敷衍自己。知道她是個主意大的,一般人勸不動,自己說多了恐怕還招人煩,「那你自個兒小心點,有什麼事兒言語一聲。」
能有什麼事兒呢?她想。
陶泓來這裡之前也沒做過什麼計劃,起意隻是想找個地方放鬆放鬆,等一年半載以後再回去。走的時候陶隱罵她罵得那叫一個尖酸刻薄,就算是塊石頭都會被他羞辱地跳起來投河。他認為她的離開是窩囊、逃避的表現。然而,她向所有人否認自己是為情出走,可沒有一個人相信。
這應該算是她人生的低潮期,不過翻開存折簿又略有安慰,失戀失業都比不上存折簿上空蕩蕩的金額欄來得可怕。
好在,她還有錢。
陶泓拖拖踏踏地下樓,心裡盤算著晚上出去吃點什麼好,沒留神在轉彎的時候和邵硯青撞個正著。若不是對方反應快,她已經摔倒在地。她急急道歉:「對不起啊。」邵硯青扶穩她,彎下腰去撿她掉在地板上的毛絨零錢包,「又出去吃飯。」
「到飯點了嘛。」她接過零錢包,將繫帶套在腕上,「我先走了啊。」下了幾階樓梯後又緩步停下,轉身抬頭望去。
冬季晝短,傍晚已是天色昏暗,小客廳的燈早早地亮了。那是一盞有些年頭的玻璃燈,當光線充滿那一格格的彩色玻璃時,它看起來更像是放滿彩色糖果的罐子。
邵硯青靜靜地在站在這個漂亮的彩色罐子下,側著身,一手搭在扶欄上。她不知該怎麼形容他的表情,像是遺憾又像是失望。她隻一轉念便反應過來,聲音便多了兩分熱情:「你也沒吃吧,要不要一起?」
「我已經煮好飯了。」
「哦……」她有些詞窮,「那,我出去了。」
「嗯,慢走。」
看到窈窕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他握住扶攔的手才慢慢地鬆開,垂下。很快就聽到樓下大門的開合聲,他搖搖頭,抬手關掉客廳的燈。
黑暗中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一如前兩天晚上,陶泓在夜市的小食攤廝殺到了九點多才心滿意足地回來。手上拎著東西,不小心關門的動靜大了點。她吐了吐舌頭,希望邵硯青還沒睡覺。
邵硯青的確沒睡,人還在吃飯呢。陶泓有些意外,但是看到桌上盤碗的數量時倒不覺得奇怪了。一個人吃飯弄出三菜一湯就很多了,再多出一倍的份量恐怕是要吃到明天早上去。不過……這菜色倒真是不錯,真看不出來他有這般手藝。
「回來了。」
「嗯。」
「帶了什麼回來?」他掃過她手上的袋子,「明天的早餐?」
她提了提袋子,回答道:「麥芽糖。」忽然有了聊天的興致,「帶花生餡兒的那種。」雪白麥芽糖長條盤成蚊香狀放在竹篾上,買多少就用剪刀現絞下來。外麵裹了一層糯米粉,吃到嘴裡先是澀再是甜,甜得發膩。
「你喜歡吃甜食。」
「吃完飯總要來個甜點或水果吧。」她暫時沒有減肥的煩惱,所以眼下不忌口,「你不喜歡吃甜食嗎?」
「喜歡。」
她覺得自己得表示一下,於是從袋子裡捏出一根麥芽糖來,「我有多買,給你當飯後甜點正好。」她頓了頓,實在忍不住發笑,「不過你吃完這些還能吃得下甜點麼。」
邵硯青愣了一下,也笑了,「這兩天飲食超標了。」又問她,「你打算以後都在街上吃飯嗎?」
「怎麼可能,再多的店也會有吃完的一天。」她也承認道,「總歸是家裡吃飯比較舒服,雖然要做飯洗碗。」
他的目光灼灼。
「所以到時候——」
「搭夥。」
「啊?」陶泓被他突然冒出的一句話砸個正著,忘了自己原本要說什麼。
他說話從來沒這麼快過,「我們搭夥吃飯吧。」
她眨了眨眼,過了十來秒才記起來自己原本是要問他借廚房的。不過既然他提出搭夥吃飯,那更合她的意。
「我得先說明,我手藝比較潮,也就煎個火腿炒個青菜煮個雞蛋湯的水準。」她不著痕跡地用眼角掃過桌上的菜色,心裡有了幾分把握,「輪到我做飯的時候你可能得將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