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1 / 3)

慮,最後答應見一麵。那個年輕的後生見到他便愣了愣,目光有些鬼崇,又有些古怪。他自己都沒什麼頭緒,循著字貼上留著的地址信息,想找秦虹。

那個孩子又惹了官非,又想讓他循私一次。

他直接拒絕了。

一次兩次,他欠他的麼?

那年輕人猶豫著又猶豫著,最後問了句:「您沒見過他吧?」秦延覺得可笑,他根本不想見阿沚和另一個男人生的孩子,一眼也不想見。

那年輕人約是筋疲力盡了,說:「您看他一眼,如果仍不願意幫忙,那我就打道回府,讓我姐認命。」

他根本不想看那個孩子,連那年的卷宗都隻翻了一頁。而這次似乎不好拒絕,於是匆匆一瞥。

隻是一眼,卻像是生死輪迴。

邵則喜,你真是要了我的命。

他簡直要瘋了。

那孩子像阿沚,也像他。

他卻現在才知道。

沒有人告訴他。

老畫匠知道,秦虹也知道。

可他們都不說。

老畫匠死了,骨頭都化成灰,可秦虹還在。他得找她去,問問她為什麼。

秦虹病了好些年,從姐夫去世以後就斷斷續續地病著,精神狀態也不穩定。他一向很顧著她情緒,隻聊些生活瑣事和回憶,避開他想隱藏的部分。

可今天卻要問個清楚明白。

他的姐姐消瘦得隻剩一把骨頭,可是笑的聲音卻還很大,尖銳得要刺破屋頂:「你知道了啊。終於知道了啊。」

他的姐姐欺騙了他半生。

「……那樣乖的女孩子配你,不值。再有,她是什麼家世,咱們什麼家世?你可是咱們秦家往後的依靠,娶個不上檯麵的,還要不要前程了?阿喜懂事,我一說她就通了,這就是教養,好女孩就不能死纏爛打地討人嫌。」秦虹的笑容有些扭曲,說話也有些癲三倒四,「可是啊秦延吶秦延,你是出息了,你多出息啊你,大義滅親。你姐夫那點事你鬆鬆手,鬆一鬆手他就過去了呀,你偏不!你什麼東西呀你忘恩負義,你逼死我家老喬,你讓我家夢夢沒了爸爸呀!我那樣求你,你怎麼說,黨紀國法罪不能容?我呸!你假惺惺給他保外,老喬那麼愛麵子的人,進去了再出來,他怎麼受得了?都是你害死他的!」

「所以呢,」秦延聲音發抖,滿心的憤怒,「所以你明知道阿沚給我生了孩子,你卻不說。你非但不說,還在那孩子的卷宗裡動手腳。那是我的兒子!」

「邵老頭打眼看著你就知道,他也不說。人家當外公的都不說,我憑什麼說?」秦虹笑得眼淚也要出來,「他那次來求房子的事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那老頭多恨你啊,也恨你兒子。」

秦延牙關幾乎要咬碎了。

「秦延。我給過你機會的,」秦虹說道,「那天你要是往下再翻一頁,就多翻一頁,你就能看到你兒子,父子早幾年相認。可你沒有啊,你一下就發瘋了。我太知道你了,你看那頁報告就要瘋了,你忍不了的。以為是假兒子殺假老子,你樂得很吧。結果卻是真老子把真兒子扣在牢裡幾個月。現在你知道,怎麼個滋味?」

秦延雙目充血,恨不能掐死她。

「秦延啊秦延。」秦虹仰頭大笑,「你別想認他。你這輩子都認不回這個兒子。」

他在胞姐的癲狂笑聲中奪門而出。

認不回來了。

他沒臉認。

秦延按著桌子想要起來,可是他眼前一片模糊,雙手綿軟無力支撐。腳下打滑,他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疼。全身都疼。

心臟緊緊地揪著,疼得他說不出話來。

他將自己緊緊地縮成一團,像將要被烈日曬乾的蝦米,絕望而又無助。隻是雙手緊緊地攥著心口,狠狠地按著那本字貼,彷彿要留住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