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樣夠了,就給付銀子。
一個魚販子拿到錢,點著數不對,又找陳婆子去了,合著是少給了十文錢零頭。
陳婆子跟那魚販子嘮叨了大半晌,她就是不給,氣得那販子直跳腳,擱院子裏就吵吵嚷嚷的。
直說陳婆子不地道,原先說好的又變卦,他這魚啊蝦啊又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人兒得下河撈去,賺的都是辛苦皮肉錢咋咋的。
這魚販子纏的緊,陳婆子顧不過來,本來院子裏就忙,還從外頭進來好些人,且是各個擠來擠去忙得不堪,亂作一團。
陳婆子叫鬧的心煩,不滿的喊了幾嗓子,抓出五個銅板塞到那個魚販子手裏,直叫他趕緊走。
“哎,這一大早鬧騰的,也忒摳了,省下錢也進不到你口袋裏,要錢跟要你命似的!”
魚販子瞅著到手的銅板吧唧個嘴,嘀咕了兩句,得,有總比沒有好啊,討得幾個算幾個。
然而陳婆子好像就等著這就話似的,她高著嗓子嚷嚷道,“嘿,這怎麼話說的,我把著錢咋了,這是我應當應份兒的,咱不能給東家糟蹋銀子啊!”
聽著陳婆子的話,院子裏的人都沒吭聲,知道其不過是嚷嚷給外人聽的罷了,且是裝樣子。
等忙過這陣,子箐與陳婆子了一聲,便回別院去換衣裳去了,才一個婆子打滑手,提著一桶水澆到地上,濺了她一身。
陳婆子見子箐身上濕了大半,且那個打翻水桶的婆子也過來回話,說子箐的活兒她先替著,這丫頭瞧著瘦瘦弱弱的,可別著了涼,反正有人幹活,耽誤不了啥,陳婆子便應了。
子箐一路小跑回了別院,把半濕的衣裳換下來攤在床上晾著,這轉眼兒就要立秋了,可不敢大意,要真受了寒就麻煩了。
“哎喲,你這丫頭,可真叫我好找啊!”門口一個爽利的女聲傳來,子箐回過頭去,沒想到竟然是孫婆子。
“孫大娘,你咋來了,快進來坐。”許是出來的久了,乍的瞧見村裏的人怪親切的,子箐扯出個笑來,忙招呼著孫婆子進來。
“哎喲,可累著我了,才去老太太屋裏,那雲雀姑娘說你擱別院住著,我人兒過了來了,這屋子裏的一個小丫頭又說你上後廚了!”
瞧孫婆子一口氣嘮叨了這麼多,子箐把自個兒的濕衣裳扒拉到一邊,好讓她坐下歇會兒,隨後又去給她倒了杯水。
不用說,孫婆子去了後廚又跟她錯過了,才又找到別院來的。
孫婆子把手上的包袱擱到地上,接過水咕咚咕咚喝完了,覺得不解渴自個兒又去倒了一杯。
子箐笑著坐到一旁,等著孫婆子喝下這杯,忙問,“孫大娘,我爹我娘好著呢吧?我爹那腿子能下地了吧?我娘她……”
孫婆子抹了抹嘴,笑麼嗬的打斷子箐的話,“好好,你爹你娘都好,有你這好閨女惦記著,他們能不好麼。我把你的那一兩銀子捎回去,把你娘樂嗬的,隔天就上鎮子去舀了兩身新衣裳。”
“你爹就更甭說了,前兒腿腳才好了些,拄著根棍兒就繞村子轉悠去,指著你娘給他新買的那一身衣裳,直說是你在大宅子裏幫工給賺來的。”
子箐聽著撲哧一笑,且是越發收不住了,能聽到家裏的事兒真好,爹娘還是老樣子。
孫婆子瞧著,微微笑了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膝蓋,子箐扯著袖子拭了拭眼角,將要笑出來的眼淚抹去。
隨後她問孫婆子,有沒有去見到二丫,她這會兒興許在後廚歇著了。
孫婆子隻說過去瞧了一眼,今兒她是偷偷帶著二丫她爹娘過來的,不好在後廚那塊杵太多人兒,自個兒就尋她來了。
孫婆子說完還把地上的包袱拿起來,放到床板上,說這裏頭擱到是杏仁,是她爹娘這一個月來給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