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的藥味很是濃鬱,宋衍隨靈犀行色匆匆的步出太醫院。宋衍的眉目緊凝著,珠璣的死,給他造成的傷痛不小,宋徽離去之後,他覺此生再無歡愉。他們兄弟倆自小相依為命,一同拜師,一同成長,師父去世之後,他們選擇了截然相反的兩條路。

宋徽入宮當了太醫,而宋衍,一心向往逍遙於江湖,遊走於天地間。得知宋徽的死訊那日,他覺此事非比尋常,隻因宋徽死前一個月,曾赴他們少時所居的竹林來找過他,言是要救一名女子,說什麼,女子的病好了,他們便會一同離去。

起初,他以為那女子是靜妃,後來發覺不是,徹查之下,發覺竟是皇後,他步步接近淑妃,卻發現珠璣的死,淑妃也參與其中。原本的一點憐憫之心,也瞬間瓦解。

孟古青在正殿中坐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宋衍才到翊坤宮,恭敬有禮的行禮:“微臣見過靜妃娘娘。”

孟古青和善道:“宋太醫請起。”

宋衍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塵土,看著女子道:“靜妃娘娘,哪裏不舒服。”

瞧著女子的麵色是極好的,宋衍便有些疑惑了。殿中的宮人一早的便讓孟古青遣了下去,隻留的靈犀和雁歌,如此,說起話來也方便。孟古青也不拐彎抹角的,隻臉色暗沉道:“朱格死了!”

聞言,宋衍手中的藥箱子微微一顫,但神情倒還算平靜,並不隱瞞,蹙著眉頭道:“朱格昨兒個夜裏,來找過微臣,說了許多奇怪的話。”

“奇怪的話?”孟古神色一緊,盯著宋衍道。

宋衍正了正色,放下手中的藥箱子,沉吟須臾,才道:“昨日夜裏,朱格跑來敲微臣的門,後來,然後與微臣說,所有的事皆是她唆使淑妃的,淑妃本性善良……”

說到這裏,宋衍欲言又止,眼中帶著警惕。

孟古青看出來宋衍的為難,一臉正色道:“宋太醫盡管放心,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本宮是明白人。雁歌和靈犀,都是本宮的親信。”

聞言,宋衍低眸道:“朱格說,珠璣的死,原是她唆使淑妃,請微臣……莫要……莫要傷害淑妃。順道的,還取了淑妃一連幾日的藥。”

孟古青身子微微顫了一下,珠璣的死,與娜仁也有幹係?眼眸中閃過一絲痛苦,結結巴巴道:“你是說……珠璣……”

“是!淑妃親口承認,珠璣的死,與她也有幹係,雖不是她親手所害。”宋衍麵目變得陰沉起來,嗓音冷若冰霜。

珠璣,那個笑魘如花的女子,天真無邪,從來不曾害過誰,卻遭人毒手。約莫,紫禁城裏,最幹淨的女子,便是珠璣了。

那樣清澈的眼眸,不帶一絲的虛偽,大約,這就是宋衍喜歡的她的地方。

孟古青呆坐在椅子上,眼神很迷惘,珠璣的死,與娜仁有幹係。是娜仁主使……,到底,有多少人這樣恨自己,竟都謀害珠璣。若說當年小春子沒有殺死珠璣,那便是有人爾後取了珠璣性命。

烏尤死前,承認小春子當時並未取珠璣性命,不過是造成假死,是她勒死了珠璣。她害死珠璣是為了報複自己,但當時烏尤是趨附於娜仁的,而娜仁乃是寶音的妹妹。寶音心知珠璣乃是自己的胞妹,心想著要報複自己,亦是可能唆使娜仁的……

如此說來,珠璣的死,自然與娜仁脫不了幹係。娜仁當年害的人不少,就連隻貓也不放過,害死珠璣,依著她當年的性子,原也是不無可能的。

那朱格的死,朱格是自盡?聽宋衍那一番話,似乎,朱格是以死明誌,將一切的罪過都攬到自己身上,隻求宋衍待娜仁好些。從娜仁昨日的神色來看,她自裁,的確是與宋衍脫不了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