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的遺書。大約就是在說,讓娜仁好好保重,她已將一切與人道清楚,她死了,便沒人會責怪娜仁了。

“朱格……朱格……對不起。”娜仁幾乎要崩潰了,從前失去之時,她身邊還有個朱格,可現在……連朱格也沒有了。

女子失神的站了起來,眼眸空洞無神,跌跌撞撞的走著,猛的便朝著牆壁撞去。靈犀見狀,隨手飛出手中的藥包,娜仁不偏不倚的裝在藥包上。

雖是如此,但娜仁也撞的不清,從外頭走來的紫安呆愣片刻,慌忙將娜仁扶住。

孟古青的臉色很難看,已不見往日的溫情,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恨意。奪過靈犀手中的藥包,狠狠摔到娜仁跟前,惡言道:“朱格為了你,自盡了!你若是想死,便去死!我絕不也再阻攔。往後你的生死,與本宮再幹係!”

“你們!誰也別攔她!”孟古青怒色掃著殿中一行人,疾言厲色道。

“回翊坤宮!”說著,孟古青拂袖而去,簾子落下的聲音很刺耳。

娜仁呆愣在原地,她姑姑的意思,是不是……任她自生自滅。是啊,她害死了她妹妹,她怎會放過自己。

“你說什麼!昨日淑妃自裁,今日朱格死了!為何不早說!”坤寧宮中,寶音急色道。

坤寧宮如今如冷宮一般,若非因著綽爾濟的緣故,寶音隻怕連這冷宮也居不得。

紫禁城的奴才多是趨炎附勢的,皇後如今落魄,便一個個不將其放在眼中,唯有綠染,依舊是如以往那般,當寶音是主子。

落在寶音身旁,諾聲應:“奴婢怕您擔心,所以……”

“這可如何是好!”寶音前些時日還在盤算著如何自救,再奪回屬於她的一切,然此刻,卻隻想前去鍾粹宮看看娜仁。

來回踱步良久,吩咐綠染道:“你且去鍾粹宮瞧瞧……”

“主子,您一個人可以麼?”綠染擔心的看著寶音道。

寶音走到榻前,隨即落座:“到底本宮名義上還是皇後,那些個狗奴才還不敢拿本宮如何。”

綠染看了看外頭,擔憂道:“那您一個人小心些,奴婢一會兒就回來。”

出了坤寧宮,外頭豔陽高照,刺得綠染睜不開眼來,她是有多少日子不曾踏出過坤寧宮了,雖不是如靜妃說得那樣暗無天日,卻也不見往日和熙。昨日若非聽聞後院伺候的宮女說,還不曉得鍾粹宮竟出了這樣大的事。

匆匆的穿過景和門,沒走兩步,便見前方轎輦迎麵而來,兩旁跟著好些人,好不威風。如今她已不過是落魄皇後身邊的婢女,芳塵當日是死在她手中的,因而綠染每每見著翊坤宮的人,便會不由的害怕,生怕丟了性命。

“靜妃娘娘吉祥。”綠染一襲綠袖,燦爛陽光下格外耀眼,宛若楊柳飄絮那般。

孟古青此刻心情很是複雜,也不曾注意到她,雁歌隻輕瞥了綠染一眼,也都沒多言。轎輦穿過景和門,匆匆的便離去。

這一夜的翊坤宮氣氛格外低沉,女子坐在院中,呆望著漆黑的夜空。今夜無月,整個院落裏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獨獨的一株梅花樹,光禿禿的,同是黑作一團,什麼也瞧不出來。

“姐姐,聽說你今日去了鍾粹宮,回來之後臉色就一直不大好看,究竟是怎的一回事。”黑暗中,傳來圖婭的聲音。

圖婭如今居在翊坤宮偏殿,也不在多求什麼,左右不過是求個生存罷了。百般無聊之時便打理院落的梅花樹,讀寫話本子,倒也能打發時日。

偶時,便是與孟古青說說話,修身養性的,倒也比爭來鬥去的好。

孟古青一個人坐在院子裏已經有些時候了,娜仁……她雖不是親手害死了珠璣,可珠璣的死,終究是與娜仁有幹係。她沒有辦法去麵對娜仁,如今隻要一見著娜仁,她便恨,恨娜仁,也恨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