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怎敢欺瞞,定然是福臨有所隱瞞。福臨話語間有些遮遮掩掩:“沒什麼,不過是追捕獵物之時,被咬傷了。”

“這傷勢,像是咬傷的?皇上,臣妾又不是三歲的孩子,不會連箭傷和咬傷都辯不清。”孟古青有些咄咄逼人,她本非愚笨,自然不易哄騙。

皇帝聞言,緘默不言。孟古青看皇帝這神色,大概猜出來個一二,沉著嗓音問道:“皇上,是不是……有刺客?”

福臨並未答話,但這神色,算是默認了。孟古青一驚,眼中浮上恐懼之色,結結巴巴道:“當真有刺客……”

明明受傷的是福臨,顯然刺客要殺的是福臨,孟古青這神情,卻好似那刺客要殺的是她一般。

福臨倒是很平靜,淡淡道:“不過是個小賊而已,已經讓費揚古殺了。”

“那……我們還盡快回去罷,那你現下受了傷,難免……”孟古青蹙眉道。

福臨無奈道:“你瞧瞧你,我不讓他們與你說,就是怕你這般。”

孟古青是當真擔憂得很,眼中焦慮不已:“雖那刺客死了,可保不定不會有人魚龍混雜的……”

“你看你,瞎擔心什麼,我不是好好在這兒麼?我餓了……”皇帝打斷了女子的話,順勢岔開。

孟古青擔心的看了福臨一眼,朝著營帳外走去。走到外頭便喊了聲德公公,然後吳良輔十分討好的應:“娘娘有何吩咐。”

“皇上餓了。”孟古青的聲音淡淡的,和吳良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吳良輔摸著孟古青的脾氣,知曉她不會生氣,學著其口吻道:“備膳食。”

營帳內,躺在榻上的福臨嘴角不禁浮上笑容。

宮外的夜空似乎要開闊些,孟古青抬眸望了眼,她多少是有些貪戀這自由自在的夜空的。月兒高掛,原本以為這幾日可以與福臨好好放鬆的,不想,卻出了這檔子事兒。

掃了掃,來來往往的王室子弟,大臣朝官的,又朝營帳內走去。

聊聊林原上,火燒得很旺,韜塞沉著臉走來,看著靈犀。靈犀原是站在營帳外,見著韜塞,走進營帳內,同孟古青說了兩句。孟古青點頭應允:“小心些,這地方不大太平。”

靈犀步出營帳,跟著韜塞一路走到僻靜之處。“今日皇上遇刺,是不是與南明有幹係!”韜塞的態度有些不好,那般的語氣好似是靈犀在通風報信一般。

“我不知道。”靈犀答得很幹脆利落,她似乎也不生氣,雖然心中是有些心痛。但自打她將一切告知韜塞之時,便早已料到今日。

她是前朝公主,他自然會懷疑,她並不怪他。

韜塞雙手緊捏著女子的肩,語氣很沉重:“你當真不知曉?”

靈犀淡淡應道:“我自小便跟著師父,南明之事,我從來不摻和,南明的人我也不曾見過,你是知曉的。”

“對不起,靈犀……我……”對於自己懷疑靈犀,還問出這般的話來,韜塞似乎有些愧疚。

靈犀性子清冷,脾氣倒也好,露出少見的笑容,搖頭道:“我明白,十爺,我都明白的,畢竟我的身份。”

前朝公主,這是她這一輩子都擺脫不了的身份,韜塞抬頭望著高掛的明月,少見的溫柔:“靈犀,若我們都隻是平常百姓,那有多好。”

靈犀娥眉浮上悲涼:“既已生在帝王家,那便好好的,莫要去抱怨。我出生的時候,大明正是戰亂之際,群雄四起,自立為王,也許,那時大明的氣數便已盡了罷。我娘是袁貴妃,她不如周皇後和田貴妃受寵,一直活得心驚膽戰的,一直活在她們二人的爭鬥中。而我,也不受父皇喜歡。就這樣,動蕩六年,我六歲那年,終於,走到了盡頭。紫禁城破的時候,父皇逼著我們自盡。帝王的尊嚴,他寧願我們死,也不願我們淪為旁人的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