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們看看,那時自會分出高下。這才是挽回麵子的最好辦法!
五
鹹豐三年八月,曾國藩帶著受傷的自尊心到達衡陽,開始赤手空拳創立湘軍。
確實是赤手空拳。
剛到衡陽,曾國藩麵臨著五無:
一是無辦公場所。
二是沒有名正言順的職權。開始他想掛上“統轄湖南湘軍總營務局”的牌子,寫好之後,又感到不妥:正是他過分張揚的言行使他與湖南官場呈現緊張狀態,這個牌子一掛出去,必然會引來湖南官場的再次攻擊。因為諭旨中明確寫明他的權力是“幫辦”,而不是“統轄”。想了想隻好把牌子摘了下來。
三是還沒有經驗。軍事是高度專業化的,進士出身的曾國藩沒有當過一天兵,對於行軍布陣,帶兵訓練,沒有一點實際經驗。如何招兵,如何籌餉,如何采購武器,如何編營,如何訓練,如何製定營規,如何選擇軍官,如何設定軍餉標準,如何排兵,如何布陣……太多環節要從頭學起。
四 在長沙“打脫牙和血吞”(5)
四是沒有朋友前來幫忙。長沙之辱使曾國藩臉麵喪盡,人心離散。不但通省官員們不齒於他,甚至他的那些好友郭嵩燾、郭崑燾、劉蓉、左宗棠,也都認為他行事魯莽,難以成功,竟沒有一人願意前來幫他。
當然,這些都不算真正的困難,真正的困難是第五條:無製度保障。
文人練兵,這在大清史上是頭一遭兒。湘軍從出生這一天起,在舊體製內就沒有安身之處。它就像一個私生子一樣,不但被八旗綠營排斥,甚至也不被大清朝廷和官僚體係所接納。它的最大敵人,不是太平軍,而是舊體製。這種體製上的矛盾,最突出的表現就是沒有軍餉來源。
按理說,皇帝交給曾國藩的任務是練兵,軍費自然應該由國家供給。問題是,當時國家財政收入用來供給綠營軍餉尚且不足,不可能為他專撥經費。湖南省官員既與他關係緊張,自然也不可能為他慷慨解囊。畢竟,練兵這個任務,是曾國藩自找多事,並非國家或者湖南省政府的計劃。曾國藩身為不倫不類的“幫辦大臣”,沒有財政權和稅收權,根本不可能開辟固定餉源。
然而對於一支建設中的軍隊來說,錢太重要了。錢就是空氣,錢就是生命,錢就是潤滑劑。沒有錢,大至招兵買馬,采購武器,小至辦公經費,日常吃喝拉撒,哪一步也推不動。曾國藩說:“籌餉更難於督兵”,“大抵軍政,吏治,非財用充足,竟無下手之處。”
六
可以說,如果沒有長沙之辱的刺激,曾國藩不可能克服這五難,開創湘軍。長沙之辱如同一根針紮在心裏,讓他時刻難以自安,終於苦苦支撐,慘淡經營,斬關奪隘,排除萬難。
沒有辦公場所,他就借住在一戶祠堂裏。
沒有名位,他隻好照舊用長沙時用過的“湖南審案局”五個字,來接送公文。
沒有經驗,曾國藩就自己在黑暗中探索。他精心果力,認真思考綠營兵種種弊端之原因,創造了許多嶄新的軍事原則,比如招兵不用城市浮滑之人,隻選樸實山農。比如“將必親選,兵必自募”,比如實行厚餉和長夫製度。這些創新,都是軍事門外漢曾國藩殫精竭慮集思廣益的結果。事實證明,曾國藩的思路是非常高明的,湘軍日後的成功正是基於這些製度基礎。
製定軍事原則難,具體的籌備工作更難,曾國藩步步都需要摸索,不斷失敗,不斷犯錯。我們不談陸軍,先來看看曾國藩是如何創建水師的。
有水師就要有戰船,曾國藩找來湖南全省的能工巧匠,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怎麼造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