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矣。”
曾紀鴻因病去世前後,左宗棠在醫藥費喪葬費上又多次給予幫助。在給李勉林的信中談及此事時,左宗棠說:“吾輩待其(曾國藩)後昆,不敢以此稍形軒輊。上年弟在京寓,目睹栗誠苦窘情狀,不覺慨然為謀藥餌之資,殯殮衣棺及還喪鄉裏之費,亦未嚐有所歧視也。”
曾紀鴻貧病而死,證明了曾國藩一身清正,毫無虛偽,更增加了左宗棠對曾氏後代的垂憐之意。左宗棠任兩江總督時,委任曾國藩的女婿聶緝槼為營務處會辦,第二年,又提升為上海製造局會辦。聶氏自此官運亨通,一直做到江蘇巡撫。左宗棠在推薦聶緝槼的書信中這樣論及自己的推薦與曾、左友情:“而閣下有以處仲芳(聶緝槼字仲芳),亦有以對文正(曾國藩)矣。弟與文正論交最早,彼此推誠相與,天下所共知。晚歲凶終隙末,亦天下所共見。然文正逝後,待文正之子,若弟及其親友,無異文正之生存也。\"
五 最後的交集(5)
但與此同時,在曾、左關係的是非曲直上麵,左宗棠並沒有停止發言。人越老年,越顧慮自己的身後名聲。所以越急於要澄清此事。左宗棠晚年,每與人交往,他幾乎都要談到曾左關係問題,每次談及,他仍然喋喋不休於證明自己在一些具體問題的正確,曾國藩的錯誤。這在曾國藩的弟子們看來,當然是“罵曾”的繼續。
曾國藩的弟子薛福成就繪聲繪色地描寫左宗棠晚年在這個問題上多麼昏聵::
迨壬申二月,文正薨於位,文襄寄挽聯雲:“謀國之忠,知人之明,自愧不如元輔。同心若金,攻錯若石,相期無負平生。”又致書唁劼剛襲侯,措辭頗為懇摯。餘謂文襄自此意氣可平矣。
庚辰、辛巳間,文襄奉旨召入樞廷。文武官僚於中塗進謁者,皆雲左相言語甚多,大旨不外自述西陲設施之績,及砥譏曾文正公而已,談次不甚及他事。
……
頃之,文襄總督兩江。官紳有赴金陵者,皆雲文襄見賓客無他語,不過鋪陳西陲功績,及曆詆曾文正公而已。蘇紳潘季玉觀察,以地方公事特赴金陵,欲有所陳,歸而告人曰:
吾初謁左相,甫寒喧數語,引及西陲之事,左相即自述西陲功績,刺刺不能休,令人無可插話。旋罵曾文正公,語尚未暢,差弁侍者見日已旰,即舉茶杯置左相手中,並唱送客二字,吾乃不得不出。翼日,左相具柬招飲,方謂可乘間言地方公事矣。乃甫入座,即罵曾文正公,迄終席,言尚如泉湧也。既撤席,吾又不得不出。越數日,稟辭,左相始則罵曾文正公,繼則述西陲之事,終乃兼罵合肥李相及沈文肅公。然其意若謂本不如已遠甚,初無待其力攻也。侍者複唱送客,吾於起立時,方欲陳地方事數語,左相複引及西陲之事,吾乃疾趨而出雲。
也就是說,左宗棠由西北入京,一路上遇到所有人,話題不外兩個,一個是他在西北的設施多麼合理,另一個就是譏評已經去世的曾國藩。做了兩江總督,見到客人,所談也不過如此,喋喋不休,讓客人插不上話。
薛福成的這些記述,多小說家筆法,本不必據為信史,但也絕非空穴來風。左宗棠對與曾國藩關係的辯解,一直持續到死。光緒四年三月二十日,曾國藩死去數年,左宗棠猶書致書朋友,對曾的道學功夫表示懷疑。曰:
從前金陵克複,幼逆逃去,弟曾致書文正,謂應據實陳明。文正不悟其意,翻疑弟之有意譏切,沅圃宮保亦以為非。此等私見,頗非自命讀書學道者所宜有。
六
對曾左一生的恩恩怨怨,人們評價議論得很多。其中老朋友郭嵩燾的評價雖然攙雜了很多情緒因素,不過仍然因有見地而值得一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