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化,達到藝術的高峰。她的影響十分有益,十分重要,一旦她丟下他不管,那麼看來他就要毀了前程。她又回想起,上次他來看她的時候,穿一件帶小花點的灰上衣,係著新領帶,懶洋洋地問她:“我漂亮嗎?”是的,憑他那翩翩的風度,長長的鬢發和藍藍的眼睛,他的確很漂亮(也許,這是最初的印象),而且他對她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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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波列諾夫(一八四四--一九二六),俄國風景畫家。
就這樣胡思亂想著,奧莉加·伊凡諾夫娜遲遲才穿上衣服,隨後萬分激動地去畫室找裏亞博夫斯基。她來到那兒時,他心情很好,正自我陶醉於那幅真正出色的畫。他跳跳蹦蹦,嘻嘻哈哈,對嚴肅的問題總是開個玩笑了事。奧莉加·伊凡諾夫娜嫉妒裏亞博夫斯基,痛恨他的那幅畫,不過出於禮貌,還是在畫前默默站了五分鍾,最後,她像人們在聖物前歎息那樣,歎了一口氣,小聲說:
“是的,你還從來沒有畫過這樣的畫。你知道,簡直大驚人了!”
後來她開始苦苦哀求,要他愛她,不要拋棄她,要他憐憫她這個可憐而不幸的人。她哭泣,吻他的手,要求他對她起誓,說他愛她,而且一再向他表明,離開她良好的影響,他將走上歧途,毀了前程。她敗壞了畫家的好興致,心裏感到深深的屈辱,最後隻好去找女裁縫,或者找熟悉的女演員弄幾張戲票。
如果她在畫室裏找不到他,她就給他留下一封信,信上賭咒說:要是今天不來看她,她一定服毒自盡。他害怕了,就來找她,還留下來吃飯。他並不顧忌她的丈夫在場,對她說話粗魯無禮,她也照樣回敬他。兩人都感到對方束縛了自己,都覺得對方是暴君是仇敵。他們大發脾氣,在氣憤中全然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舉動不成體統,連科羅斯捷列夫也全看明白了。飯後,裏亞博夫斯基匆匆告辭,走了。
“您去哪兒?”奧莉加·伊凡諾夫娜在前室問他,那目光是仇恨的。
他皺起眉頭,眯著眼,隨口說出一個女人的名字--這人她也認識。顯然他這是嘲笑她的嫉妒,故意惹她生氣。她回到自己的臥室,倒在床上。由於嫉妒,懊喪,屈辱和羞恥,她咬著枕頭,放聲大哭起來。戴莫夫撇下客廳裏的科羅斯捷列夫,來到臥室,局促不安地、心慌意亂地小聲說:
“別哭得這麼響,親愛的,……何苦呢?這種事不可外揚……要不露聲色……你知道,已經發生的事就無法挽回了。”
她不知道怎樣才能平息心中的妒火,猜忌折磨著她,她甚至感到太陽穴疼痛起來。她轉而又想,事情還可以挽回,於是她洗過臉,朝哭腫的臉上撲點粉,飛一般去找那個熟悉的女人。她在那個女人家沒有找到裏亞博夫斯基,就坐上車找第二家,然後找第三家……起先她還覺得這樣亂找一起有點難為情,可是後來她也習慣了,常常是,一個晚上她跑遍了她認得的所有女人的家,為的是找到裏亞博夫斯基。大家也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有一天,她對裏亞博夫斯基說到她的丈夫:
“這個人拿他的寬宏大量來壓我。”
她很喜歡這句話,所以遇到別的畫家時,隻要對方知道她和裏亞博夫斯基的風流韻事,每一回她總是把手用力一揮,這樣說她的丈夫:
“這個人拿他的寬宏大量來壓我。”
他們的生活方式倒還跟去年一樣。每逢星期三總要舉行晚會。演員朗誦,畫家作畫,大提琴手演奏,歌唱家唱歌,而且一到十一點半,通往餐室的門打開了,戴莫夫麵帶微笑說: